一旁的孫涼也是強壓著怒火，小齊子今年不過才十二三歲，生得瘦瘦小小，平日裡見著他們總是笑得很靦腆，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怕是也活不了了。
落月長歎口氣，這事對小齊子來講確實是無妄之災，王爺和福晉為了聲譽，定然會無聲無息結果了他，想到這裡，落月狠狠捶了下桌子，這個皇宮就是吃人的地方。
“去打聽打聽小齊子的去處，要是小齊子能活下來，便取些傷藥和銀錢給他。”
不過她心裡總有個疑問，福晉辦過這麼多場宴席了，怎麼喝醉酒的人身邊連個照顧的都沒有，就這麼橫衝直撞地往後院走，實在有些反常。
不隻是落月，正院的寶親王和福晉也在思慮這事，他們俱是鐵青著臉，涉事宮人已經翻來覆去被拷問了許多次，可始終沒得到任何線索，仿佛這一切真的是場意外。
高側福晉麵色蒼白地跪在外頭，事到如今，即便她再責罵弟弟也於事無補，幸好冊封禮已經完成，要不依照王爺的性子，她這個側福晉之位怕是保不住。
進保匆忙趕來，衣角暗紅色的血跡還未乾透，李玉趕緊攔住他，兩位主子現在心情不好，若是衣衫不整，怕也免不了一頓責罰，兩人耳語了幾句，李玉輕手輕腳地進了屋。
“王爺，福晉，嬤嬤那邊剛送來的消息，說小齊子熬不住刑，已經咽氣了。”
寶親王把手中的佛珠扔在地上，李玉嚇得一個踉蹌直直跪下，半伏著身子等待著他的吩咐。
“繼續審，隻要他們不開口，就繼續審下去。”
李玉閉了閉眼睛，在主子們眼裡，他們這些奴才和死物也沒什麼區彆，這事分明是高側福晉弟弟的錯，最後卻是無辜的奴才被活活打死。
福晉的表情十分複雜，出了這樣的事終究是她這個福晉管束不力，幸好如今算是捂下了，隻能盼著受審的奴才咬死這就是一場意外，不要再牽連旁人。
負責審訊的嬤嬤都是宮裡經年的老人，手狠心更狠，得了寶親王的命令，紛紛使出看家本事，聽著裡頭尖銳的呼喊聲，守在門口的進忠毛骨悚然，一旁的進保趕緊拉住他，以防他失了規矩。
審訊一直持續到傍晚時分，最後一個受刑的宮人也咽了氣，他本是膳房的管事，小齊子在他手下當差，也因此受了牽連，可能他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招供什麼。
寶親王背對著福晉站在窗前，所有牽涉的宮人死了，高家犯了錯定然會將此事瞞下，如此一來這事也算是妥帖了，他的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既如此，這或許真的是個意外，李玉，你管好所有人的嘴，要是這事外泄出去，你這條命也就不用留了。”
李玉麵色蒼白，一連聲應是，待他出去之後，福晉直直跪在寶親王跟前，“妾身失職，照管不力，請王爺責罰。”
適才王爺訓誡李玉，何嘗不是在警告她，李玉隻管著前院，後院的人還得她管束才行，這事發生在後院，怕是明裡暗裡不少人也聽見了。
“福晉快起來，不過是個意外而已，以後莫要再提及此事。”
他雖然嘴上說得輕快，但麵上依舊是適才冰冷的神情，福晉哪裡敢起來，不過事情總算有了個了結，想起門外跪著的高側福晉，她咬咬牙，試探著問道。
“多謝王爺體恤，高妹妹也跪了多時，她身子向來不好，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要不讓高妹妹先回去吧。”
聽她提起高側福晉，寶親王的臉色十分陰沉，他直接略過福晉，走到跪在門外的高格格跟前。
“高氏，你身子不適，便好好閉門休養，等養好了身子再出來也不遲。”
高側福晉臉色發白，這就是明晃晃的禁足，不過既沒有降她的位份，也沒有旁的處罰，已經算是從輕處理，不待她回話，寶親王直接撩起袍服，抬腳往前院走。
出了這樣的事，落月始終心神不寧，晚膳隻要了清粥和兩道時蔬，孫涼去膳房取膳的時候，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小膳房的情形，發現眾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整個小膳房前所未有的壓抑，不光是小齊子，還有好幾個膳房的老人都不在了。
孫涼不敢打聽，要不豈非暴露了冬棲院知情的事，隻在晚膳時把這些都原原本本告訴了落月。
落月長歎一聲，如此一來，那些人怕是永遠地消失了，依照落月對寶親王的了解，他根本不關心真相如何，隻要事情被瞞下就行，而打死這些宮人就是最快速有效的辦法。
“和曹青、馬昌說一聲，看顧好永璜，千萬彆讓他一個人在外頭，永璜年紀太小，連自衛的能力都沒有。”
永璜回來的時候，嬤嬤們還未結束審問，瞧見前院的異常，他當即察覺出，今日應當是有大事發生。
每日都是曹青和馬昌陪著他去尚書房，秋畫和兩個小丫頭在屋裡照管，他當即把秋畫叫過來。
“具體什麼事奴婢也不知，隻知道前院被拉走了不少人，到現在還沒回來。”
正當他各種猜測之際，孫涼過來傳話，永璜何其聰明，當即就把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曹青和馬昌瞧見他在思考，很乖覺地在一旁等著吩咐。
“去打聽打聽，這個小齊子可有什麼親眷在宮外，彆讓人知道。”
第二日福晉特意把格格們都叫過去，就連還在“病中”的落月也被叫了過去，理由是福晉有重要的事情吩咐。
秋詩在畫虛弱的妝容方麵已經是個老手，隻是可惜，落月的身板著實不太像個病人，幸好旗裝本來也沒什麼修身的效果，直上直下，倒也瞧不出來。
久不見福晉，落月驚覺她好像瘦了不少，原本就瘦削的身子仿佛一吹就倒，不過聲音倒比以前多了不少威勢。
“今日叫妹妹們過來，是想特意囑咐幾句，昨日高妹妹與家人相見，便多喝了幾杯，還傷了身子，著實不成體統，妹妹們定要以此為戒，好好約束身邊的宮人。”
“過些時日那拉妹妹就要入宮成婚，後院難免忙亂些，妹妹們暫時就不要出門了，以免被衝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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