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拜訪顧府,不知怎的突然還有些緊張起來。
沈景軒雖對顧家了解不多,卻也知顧氏一門清流。又想著阿望為人素來清貴雅正,想來其父也定是襟懷坦白、秉公任直之人,故而他心中對顧懷宇的印象是很高的。
直至他進了顧府大門,見著顧懷宇,心中卻不免有些失望。
那顧懷宇本也是一派端正順良的長相,眉梢之間還帶著股文人風流。
與他交談時雖已儘力避免,卻還是帶著幾分掩蓋不住的諂媚討好的味道。比起那些整日環繞在他身邊的溜須拍馬之輩,也不過就是神色委婉了些,語言含蓄了些罷了。
不過寥寥幾句,沈景軒便已然有些不耐,不由得開口詢問顧望之的情況。
顧懷宇這才停了那些奴顏媚骨之詞,連忙引了沈景軒進入內院。
“這才幾日不見,你怎又消瘦了這麼許多?”沈景軒一入門,便瞧見臥在病榻之上的顧望之,趕忙上前問道。
她本就生得纖瘦,這接連病著,更是柔若無骨一般,麵色略顯蒼白,唇瓣淡薄如水,柔順的長發如同水墨畫一般淺淺散開,纖細的羽睫微微顫動,像隻受了傷的蝴蝶似的,讓原本清冷的容顏多了幾分女兒的嬌弱之氣,沒得讓人心頭一緊。
沈景軒瞧著,喉嚨一緊,不知為何心跳竟快了幾分。
“我無礙的,在修養兩日便能痊愈,還勞煩你再來探望這一趟。”顧望之淺淺勾唇。
顧望之也是醒來後聽在場的春心說的,她落水之後是沈景軒第一個跳入湖中救了她,腦子又依稀想起他當時焦急的模樣,心下不免有些感動,對沈景軒的態度也多了幾分真心。
“望哥兒,該喝藥了。”春心叩了叩門,待得允許之後方才端了藥案入內,準備侍候顧望之喝藥。
沈景軒見她支起身子頗為困難,連忙伸手將顧望之緩緩扶起,又在她身後墊了帛枕,確保她坐得能舒服些。
“我說,”沈景軒摸了摸有些發紅耳根,彆扭道“你身子怎麼這麼軟,像個姑娘家似的。”
他方才扶著顧望之時隻覺得他的身子又軟又輕,心中頓時如同羽毛掃過一般,沒由得心悸起來。
其實不隻是剛才,早在顧望之落水之日,他便發覺顧望之的身量是比一般男子輕上不少,但也隻當是他年歲小又體弱些罷了,未曾多想。
“咳咳……”顧望之這邊正喝著藥,突然被沈景軒來了這麼一句,頓時嗆得麵容通紅,連連咳嗽。
“你說誰像姑娘!”顧望之來了氣,冷著眉眼,語氣已然不善。
“本來就是……”沈景軒小聲嘀咕道“不僅軟,還怪香的……”
倒也不是那種女孩子家的脂粉香,就是那種清新淡雅,有帶著絲絲甜意的味道,還有點好聞……
“你究竟是來探病的,還是來找茬的?”顧望之越是被他這麼說著,心中越是不安,生怕再被他瞧出端倪,連忙佯怒道。
“好了好了,我不說這個就是了,”沈景軒見她當真惱了,連忙轉移話題道“你這病遲遲也不見好,總歸還是身子基地弱,我今兒特從府中挑了些補品,你每隔個天便使喚下人替你熬著,歸根固原才是要緊的。”
顧望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那東西想來都是些名貴的,我這幾日吃慣了湯湯藥藥,若再吃些大補之物,反倒犯衝,你的心意我領了,東西還是拿回去罷。”
“不妨事的,都是些滋補之物,你若不想吃,給你那些阿姊也是好的。再說了送出去的東西又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沈景軒托著下巴瞧著顧望之,樂嗬嗬道。
“隻不過,”沈景軒神色突然嚴肅了幾分,“我隻恐你落水一事是有人故意為之,你可看清了是誰推的你?”
顧望之捏了捏眉心,神色有也煩躁道,“落水之時我雖不曾看得真切,卻在隱約是見著藺嘉彥身邊跟著的小廝了。想來是前些日子的曬書會我同他起了些口角爭執,他心有怨懟。”
“嗬,他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沈景軒冷笑了一聲。
顧望之心中一跳,連忙道,“你可莫要乾些出格之事。”
“你放心,我有分寸,”沈景軒嘿嘿一笑,頓時便有了壞主意。
顧望之見狀隻挑了挑眉,幾乎是一眼便看穿了沈景軒的心思想來某人是少不了被堵在暗巷裡一頓胖揍了。
罷了,總歸是他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