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斷地往下落,像是密密麻麻的銀線。
陳宏抱著蔣語秋,就那麼站在斑馬線的中央,在十字路口之間。
這銀線落到陳宏的臉上,冰涼而刺骨。
兩邊的車停在那裡,車燈亮著,雨刮器不停地擦著擋風玻璃。
斑馬線的儘頭,人行道上的綠燈不斷變化,上麵有個小人來回擺著手向前走著。
撐著顏色各異的傘的路人穿過斑馬線,人流裹挾著陳宏,像是風中的一粒塵埃。
沒人注意到這個穿著古裝的奇怪男子,沒人注意到這個奇怪男子的身上還有著血,大家都低頭看著手機,仿佛他與這個世界隔絕開來了一般。
無儘的悲傷淹沒了陳宏,他像是泡在深深的海水裡麵,呼吸都變得困難,他抱著蔣語秋,跪倒在地,咳嗽起來,眼淚奪眶而出。
一名老太太看到了,小跑著上來。
“哎呀,這位年輕人,你有事沒啊?”
“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陳宏愣了一下,眼睛漸漸有了神采。
“醫院,醫院?”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醫院!對!去醫院!”
他像是瘋了一樣站起身來,把老太太嚇了一跳,陳宏頭也不回地抱著蔣語秋跑了,踩著積水裡麵,濺起一片一片的水花。
還有希望,還有希望!!
雨又大了起來,劈裡啪啦地打在地上,世界變成一片黑色,肅穆的、悲涼的黑色。
醫院,急救室。
急救室的紅燈亮著,裡麵的醫生正全力搶救著蔣語秋。
而在急救室的外麵,一排靠著白色瓷磚的藍色塑料凳上坐著兩個人。
周瑾和陳宏。
這裡是周瑾家名下的醫院,也是陳宏能找到的最好的醫院了。
兩人都低著頭,場間氣氛低沉。
陳宏聲音沙啞。
“醫生怎麼說?”
周瑾沒有哭,也沒有尖叫,隻是看著地麵。
“說很難救回來了,流血太多,穿刺傷,似乎還遭受了虐待,他們說會儘全力搶救,但是要做好心理準備。”
陳宏聽著這話,心裡一沉。
做好心理準備,那不就是……
陳宏趕緊搖頭,將這個不吉利的想法扔出了腦後。
不會的,一定還有辦法,一定能救回來的。
可是越是這麼去想,越是覺得害怕,仿佛下一秒蔣語秋就要永遠地離開他。
陳宏又覺得喉嚨發乾,渾身都變得僵硬起來。
周瑾聲音有些啞。
“陳宏,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陳宏閉上眼睛,吸了一口氣。
“有個叫玄仙宗的,他們把蔣語秋綁了。”
周瑾低著頭,長發蓋住了她的側臉,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綁了做什麼?”
陳宏看著對麵的牆壁,消毒水的氣味在此刻讓他覺得有些惡心,他說。
“或許是煉丹,或許是用精血修煉,我不知道。”
周瑾聽著陳宏的話,沉默了很久,她精致的、像瓷娃娃一般的臉上藏著一抹深深的情緒。
深夜的醫院裡麵沒有什麼人,周圍死一般的寂靜,雨還是下個不停,打在窗戶上,變成一條條雨線向下流去。
過了很久,周瑾像是下定了決心說。
“陳宏,去我家吧。”
陳宏跟著周瑾來到她家。
一處小彆墅,尖刺的鐵門緊閉,周瑾掏出手機,放在門口的屏幕上,隻聽滴答一聲,鐵門緩緩打開了。
周瑾邁著步子向前走去,陳宏緊跟在她後麵。
兩人走進去後,鐵門又緩緩關上,發出咚的一聲響,世界又陷入雨聲之中。
周瑾打開客廳的燈。
客廳很大,散發著橘子香水的清香,讓陳宏有些混亂的頭腦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