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城的冬天不算難熬,因為地處南方,所以哪怕冬天到了,比起北方來說,也算得上是溫暖了。
可地麵終究還是冰涼冰涼的,沒吃飯的肚子也餓得難受。
廉扯是個普通的小乞丐。
沒有人想當乞丐,除非身體瘦弱又沒有什麼本事才會去想著當乞丐。
他穿著看起來破舊的衣裳。
這衣裳是潼城的一名員外喝多酒了吐身上了,直接在青樓換了一身新的,這衣服就從窗口上麵扔了出來,廉扯在青樓後麵的小巷撿到的。
他把這衣服在河邊洗了個乾淨,然後又弄得破破舊舊的,隻有這樣,那些彆的乞丐才不會來和他搶。
穿的有了,就是腳上沒雙鞋子,也沒有個睡覺的地方,隻能去看有沒有人扔出來的報紙,那玩意可保暖。
往地上一鋪,然後裹在身上,也能熬過冬天。
隻是報紙大多都被拉幫結派的家夥搶空了,他這種獨走的是搶不到報紙的。
廉扯這個時候就懷著憧憬的目光,看著那些達官貴人,然後低下頭,繼續往前走。
他經常去的地方是一個叫烏老頭的瞎子那裡。
烏老頭兩個眼都看不見,常年坐在街邊,穿得鬆鬆垮垮,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衣服,背後掛著兩根根旗子。
左邊旗子寫著。
“卦中陰陽卜禍福,天命可改。”
右邊旗子寫著。
“袖裡乾坤包日月,道法自然。”
然後身前就擺著一個歪歪斜斜的小桌子和一張紅布,一本泛黃的小冊子,總之是寫著卜命算卦之流的冊子。
然後還有三枚銅錢。
看起來活脫脫一個江湖騙子。
烏老頭每天就咧著個嘴在那裡幫人算命,反正算一次一文銅錢,對於那些大人物來說不算什麼錢。
每天青樓一堆貴公子尋歡作樂出來,就扔下幾枚錢讓烏老頭幫他們算命。
甚至有時候扔下幾枚銀錠,碎銀子就在那紅布上晃來晃去。
說是算命,不如更像是說上幾句好話。
大富大貴,命中有一小劫,施主再給三枚銅錢,我來教施主渡劫。
廉扯跟在他後麵,每天聽著他說這些話,羨慕得要死。
說上幾句話就能有好幾文銅錢,怎麼都餓不著了。
可是烏老頭又像是有幾分本事,算三天以內的事情老是算得清清楚楚,所以名聲在外,老是有人找他。
而廉扯之所以能在旁邊看,還是因為有一天烏老頭被人踹了鋪子,廉扯看不過去,幫了他一把,烏老頭就說要是廉扯願意的話可以來學。
他反正是個瞎子,這身本事不教給人也就浪費了。
所以烏老頭其實算是廉扯的第一個老師。
街上沒人的時候,兩個人就坐在街邊聊天。
廉扯問。
“烏老頭,你那麼厲害,為什麼還是當個普通的算命的?”
烏老頭就摸著他長長的胡須說。
“我命薄。”
廉扯表示不理解。
“你不能改命嗎?”
烏老頭搖頭。
“哪裡有那等本事,不過擋點小災罷了,我的命如此,承受不了大富大貴,我的兩隻眼睛都是瞎的,連路都看不見,更彆說未來了。”
他卻用他那閉著的眼睛看著廉扯。
“你不一樣,你和這些達官貴人都不一樣,你的命比他們都好,但是又都不好,你是要改變這個世界的。”
廉扯低著頭。
“我就是個乞丐,哪裡說的有你那麼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