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女舞如蓮花旋,本屬天有凡未見。高樓滿堂紅氍毹,此景理應天下無!紅粉香風玉珠汗,賓客見之忘賀歎。玉麵嬌娥纖複穠,白紗青羅花鬱蔥。回裾轉袖合飛燕,前起後挑起回風。皓腕凝月舉琵琶,形作明妃馬聲颯。鶯燕嬌蹄水迸行,慢攏輕緩續急音。醉客群賞散金銀,隻為博卿一幸名。
萬眾矚目中,燕雙飛一躍而下,蓮步輕點,身形翩躚,僅憑一曲金蓮,就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於心魂也一起跟著去了。
看著那世間罕見的絕世舞姿,莫秦蕭突然蹦出一個奇怪的想法如果這個舞是小白去跳,效果會不會更好?
看著身邊裹著黑紗,一臉憧憬地看向下方的小白,秦蕭心中的驚豔頓時被衝淡了。那燕雙飛確實漂亮,可和小白比總還是差了幾分的,更不要說他還見過一個和小白同一水準的陳驚鴻。
何況他從小就見慣了常思、桃源幾人,被養刁了的審美也不會有什麼特彆感覺。
不過她跳舞確實好看。要是能教一下小白就好了……她應該也挺樂意學的吧。
這樣想著,他又看向魏無患,隻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死死盯著樓下的燕雙飛。也不說話,也不歡呼,甚至沒有在喘氣,就嘴巴張大、瞪大眼睛死死盯著,樣子有些滲人。
秦蕭抬起一腳就踹在他背上,示意他收斂一點。奇怪的是這一次魏無患沒有急著和他鬥嘴,反而是目光灼灼地死死盯著莫秦蕭,把他盯得有些發毛。
“你傻了?一直盯著我乾嘛!”
“老老老莫!我我我……我謝謝你!”
“舌頭捋直了說話!”
魏無患這時候又不說話了,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鄭重地拍了拍莫秦蕭的肩膀,一副“大恩不言謝”的模樣,又直勾勾地盯著燕雙飛去了。
秦蕭嫌棄地擦了擦似乎沾染上某人口水的肩頭,無奈地瞥了他一眼“話說你至於嗎?不就是長得漂亮一點了嗎?你眼珠子都快粘上去了。”
“不,小魏這個才是正常反應。”
魏無患還沉浸在燕雙飛的一曲金蓮中,根本不想搭理秦蕭,回答他的是眼神逐漸玩味兒的芥彌。
“那個燕雙飛,是所謂的天生媚骨,對於男性來說她的存在猶如……”
“天生媚骨?那是個啥?”
“……”
見芥彌鄙夷地盯著自己,盯得他有些發毛。秦蕭不再多問,繼續欣賞起了這支舞蹈。不過他不知道的是,芥彌除了鄙夷和嫌棄,還有一分驚訝。
這小子居然不會受到天生媚骨的誘惑?他不會是彎的吧……
原本隱藏在幕後的諸多看客,此刻都來到了欄杆前,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黑影依次排列在光幕之後,或微微搖晃,或佇立不動,給人一種極為壓抑詭譎的感受。各式低語在短暫的平靜後相繼響起,如蚊蟲般擾人。
“好美的姑娘……如果真的能和她親近一回可就光宗耀祖了!”
“禍國殃民啊!”
“好漂亮……好想占有她……她一定是我的!”
“美!太美了!娘娘……你說我能行嗎?”
“謔哦……”
“阿彌陀佛。”
“三哥,她說的都是真的嗎?你的競爭對手看來不是一般地強啊,還挺多!”
“哼哼,燕姑娘與我互為知己,她沒理由誆騙我。競爭對手?不過一群烏合之眾!準備急贈禮!我倒要看看,誰有膽子跟!”
眾人竊語時,台下的燕雙飛緩緩站到了舞台中央,淺笑著向在場的人打了聲招呼,聲音婉轉,勾人心魄,似乎還帶有些疊音,溫婉與嫵媚相錯。
“諸位客官,雙飛有禮了。一曲金蓮,淺作開場,以償諸位苦等之惱。”
隻是一個簡單的開場,就惹得全場歡呼。眼看局勢越來越難以控製,薑傲雪不得不散發出元嬰修士的氣息來控製局麵。
燕雙飛淺淺一笑,向上環視一圈,繼續說道“諸位應知,雙飛非九州人士。我生自西域,可歎家鄉慌亂,妖獸多擾,自幼便背井離鄉,被迫東遊,隻為求生。幸得合歡援助,方能在臨淮寶地立身安命。在此雙飛先謝過合歡宗。”說著她抬頭向薑傲雪報以微笑示意,對方也點頭示意。
“可家鄉畢竟還是家。雙飛雖然已回憶無多,但還是不可舍棄。我近日聽聞西域妖患愈發嚴峻,不得不擔憂那荒蕪的小村。”
“雙飛頗有家資,救得了一村,卻救不了西域人族……雙飛無用……不可為家鄉父老造福……”話還沒有說完,她已是淚如雨下,一片梨花帶春雨,哽咽得再無法言語。
周遭看客見到這可憐的人兒,怎麼能不心生憐憫。各式各樣的安慰話從四麵八方傳向舞台中央,像一張烏壓壓的網,捕向那俏麗的人兒。
見燕雙飛情緒激動,薑傲雪接過話茬,繼續說道“燕雙飛小姐自詡身無長處,唯有一身皮囊尚屬上品,故出此下策,妄求善款,一為重繕故鄉之荒,二為援助西域之亂。在此薑傲雪暫時越俎代庖,代燕雙飛謝過諸君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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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泣聲、鼓掌聲與讚歎聲夾雜在一起,代替了天鳳樓內旖旎的氛圍。燕雙飛雙眸帶水,目含血絲,卻還是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向著所有人道了一聲謝。
隻是一眼,現場再度轟動,一時間清脆脆的銅板、白花花的銀子、金燦燦的金子、輕飄飄的銀票如雨點般從各層落下,更不要說還有各式飾品寶物,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就已經在一層的舞台四周堆積起了銅臭的海洋與高山。
山川社稷,儘由財鑄。應是財神興起,撒得人間一片,儘是金光銀色銅梆梆。
卻沒有幾個人知曉,那財國之下,有幾個歌伶舞姬死於非命。深色的血液夾雜著粉白的柔體,彙聚成財國最為肮臟的地下河。
一曲高昂且喜慶的嗩呐聲,衝淡了燕雙飛的身世帶來的悲傷。接下來,將由燕雙飛親自報唱,宣告今日的贏家到底是誰。不過在此之前,卻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插曲。
一個宦官打扮的人,不慌不忙地來到舞台之上,在薑傲雪耳邊附語幾聲後,便在一旁靜候。薑傲雪臉上明顯有些不解,求助地看向燕雙飛一眼,待獲得首肯後,向宦官點頭示意。
那宦官嗓門很大,調門也高,沒有擴音的法寶也沒有修為,發出的聲音也能讓整個天鳳樓聽清,甚至讓二層都感到震耳欲聾。
“急禮!京州柳家,捐八上天奇書一卷、金耀鎏光冕一頂、雲錦閣出霞帔祥紋火裘披一件,大覺寺出降魔杵一尊!”
“柳三少爺宣,柳家與神武將軍開國公義朝將軍有舊,可出兵解西域兵亂。西域白蓮法寺亦有舊,可平妖患。”
“還望燕雙飛姑娘三思後行!”
說完,那宦官對著上方一鞠躬,躬身離開了。他拜彆的方向,正是莫秦蕭幾人的對麵——那神秘的乾房客人。
全場震驚!鴉雀無聲。
那柳家三少爺無論是財力還是人脈都可怕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方才那加禮的部分,無論哪樣都是至寶,更不要說還有兩個龐大的人脈。就連花滿樓這個見慣大世麵的人,一時間也被這股豪氣嚇到了。
就在所有人因為震驚而毫無動作時,燕雙飛再次出麵。這次她整理好了容顏,眼角的淚痕給她平添了幾分楚楚動人之色。她向著那柳三少爺一拱手,算是承下了他的禮。隨後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