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烈隻覺得心頭一悸,沒有絲毫猶豫,便將已經喚出的火焰拋棄,砸向莫秦蕭,但卻正中他的下懷。原本被他碾壓的秦蕭瞬間被火焰包裹,那一抹殷紅不斷汲取著太陽真火中的力量,修複著他的肉身。
眨眼間,秦蕭再度站了起來。焦黑扭曲的身體如同吸了水的海綿一般逐漸膨脹,整個人很快就脹成了一個胖子。血色在火光的照射下從他的皮膚下映襯而出,一張皮包裹了一身血肉,一個怪物正向雲烈突進。
一邊是血肉鑄成的怪物對自己發動了進攻,一邊是被汙染的火種在心間顫抖,雲烈果斷選擇了優先處理後者。他對著狂奔而來的莫秦蕭輕揮一掌,五龍盤踞而成的大印就將他一身血肉擊潰,隻在原地留下一個猩紅的印子。
他甚至沒有多看一眼,旋即在龍椅上結印而坐,內視心臟。心臟的世界中,那恒久燃燒的無色火種之中,那一抹殷紅正在不斷侵蝕它的根基。本應是最高位的太陽真火此刻卻變得萎靡不止,宛如大雨滂沱之下的火苗,搖搖欲墜。
雲烈睜眼,看向莫秦蕭的眼神瞬間變得殘虐凶厲。他一手虛握,狠狠拍向那一灘逐漸聚合的血肉。龍爪與大地親密地接觸著,血肉也不斷融入土壤之中,鮮血四濺,肉泥翻滾,顯然已經沒有了複原的可能。
“螻蟻!看你都乾了什麼好事!”雲烈雙手緊握龍椅扶手,險些按出幾個坑洞。龍爪從血池肉泥中揪出一個已經變形的頭顱,雲烈看著那雙烏黑的眸子,低吼道“我要你用命來換!這這隻肮臟的螻蟻!”
可那張血肉模糊的頭顱隻是笑,他費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僅有一抹的眼珠盯著雲烈,儘是嘲弄,在一片血色中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口中斷斷續續地念叨著
“殺……死……死……殺……”
雲烈暴怒,揪住他的頭發狠狠甩向地麵,一手握住頭顱,五指深深地嵌進他的天靈,另一隻手蠻橫地掰開他的嘴巴,扯斷了他舌頭,掰斷了他的牙齒,然後連呻吟與哀嚎都沒有讓秦蕭發出,將他活生生揉碎。
頭骨碎裂的聲響宛如安魂的樂章,流淌在龍爪上的粉白色稠湯則是最好的靈藥,逐漸平複了雲烈暴虐的心。他散去凝聚而出的一對龍爪,指尖燃起一絲不再純淨的火苗,在麵前點燃了一把火。
“螻蟻,我的火被你弄臟了。我要你全家死絕,我要你的女人永世為奴,我要她成為我龍族上下全員的繁育工具。她本該可以成為我的妃子的,但現在她不配了!她將為你的罪孽,用一輩子來償還!”
憤怒的火焰點燃了一切,哪怕它不再純淨,哪怕它的溫度大打折扣,也依然可以將區區血肉之軀焚燒殆儘,連灰燼都不會留下。冷靜些許的雲烈情緒再次被點燃,他對著莫秦蕭的灰燼叫囂著,看向小白方向的眼中卻儘是貪婪。
“我的,都是我的!你的女人是我的!你的火種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要的不僅僅是東海,還有淮河,還有徐州,還有九州!都將歸於我手!我終將成為那個唯一!我將超越偽至高!我將成就至高!”
癲狂到有些不正常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在那光照的九龍王座之下,不知何時醒來的瑤姬看著麵目猙獰自說自話的雲烈,下意識地躲到了他注意不到的暗處,瑟瑟發抖。
……
“看清楚了吧?小子。當你麵對無法正麵對抗的強敵時,最好的方法就是逐漸瓦解他的優勢。你的敵人是條擁有太陽真火的龍,如果將他比作一個士兵,好好想想你要怎麼逐步解除他的優勢?”
“龍族體魄是他的鎧甲,椅子是他的後勤,九條龍是庇護的盾牌,太陽真火是殺敵的武器。體魄是天生的,你沒有辦法;椅子硬度非凡,你打不破也奪不走;至於那九條龍……我不好說。所以你應該從最熟悉的火下手。”
“先行試探他的幾回合,你應該發現你的敵人剛愎自用傲慢自大,並且對於自己極度自信。那你就應該放大他的傲慢與自信,讓這個滴水不露的可怕強敵,變成一個被情緒控製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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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要做的就是不斷地抽絲剝繭,將他的弱點逐漸展露在你麵前。就算沒有弱點,你也可以通過師姐給予你的三垢之法,強行給他附加情緒上的缺陷。最後趁熱打鐵,乘勝追擊,一舉扭轉戰局。”
“外無利器,內無靜心。這樣的敵人不過淤泥壘牆,一觸即潰。至於你……小子,身負洞察生靈的能力,又具備師姐親傳的煩惱三斬,隻要兩者結合並稍加運用,任何敵人都不是你的一合之敵。”
身材健美的古銅色漢子與黑暗融為一體,他麵目模糊,聲音嘶啞,一邊擋在秦蕭和小白前護著他們,一邊傳授著秦蕭戰鬥技巧。在他身前,那一灘血肉已經化作最不畏死的斥候,帶來了最清晰的影像。
“小哥,咱怎麼覺得這個大叔怪眼熟的。你認識他嗎?”小白悄悄揪住莫秦蕭的衣袖,小聲耳語。先前秦蕭瘋狂向雲烈發動進攻時她就已經發現,眼前之人不過一具空殼,空有血肉與力量,內在一無所有。
正當她還在好奇秦蕭去哪的時候,一個黑皮漢子突然出現在她眼前。來不及反應的小白,瞬間就被一股黑煙包裹,待她看清周圍時,一臉蒼白的秦蕭正一臉凝重地看著前方,看著那具血肉與雲烈之間的戰鬥。
秦蕭看不清這個漢子的臉,但那股氣息他卻是無比熟悉,畢竟不久前,他還差點死在他的手下。低頭看了一眼被染成赤紅色的手繩,秦蕭神情複雜,“你……為什麼幫我?還有你不是死了嗎?”
“不要小看任何一個與大道產生了聯係的人。”漢子的臉看不清,可無論是秦蕭還是小白都能感覺到他在笑,笑得很平和。就像一個慈祥的長輩一樣,“生與死對我來說不過一種狀態的改變。”
“所以,你現在是鬼,對嗎?”小白插話道。
“鬼?倒也算不上。人,我也不是。我不過是依托師姐的力量存活的一縷殘魂而已。師姐她能將魂魄分散融入器物之中,我也一樣可以。隻是我已經死了,無根之水終究不會流得長遠,所以這縷殘魂也終歸也會消亡的。”
“至於我為什麼要幫你……”漢子低頭看了秦蕭和小白一眼,模糊的臉突然清晰了大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當我又有什麼陰謀吧。”
一聽這話,秦蕭如臨大敵,拔出風殘雪擋在了小白身前,一言不發,死死盯著他。小白也毫不客氣,手中寒哀閃爍,無儘寒流逐漸向他逼近。
漢子隻是笑,像一個憨厚老實的長輩一般。他回過身去,指著畫麵中的雲烈,“我已經幫你們卸掉了他的長矛,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但你們之間的差距還是太大,之後要怎麼辦你們自己想辦法吧。”
說著他大手一揮,立刻消失在了原地。消失的一瞬間,包裹三人的黑霧也一同消失,將秦蕭兩人直接送到了雲烈的麵前。略顯癲狂的雲烈一愣,顯然有些猝不及防。也就是這短暫的呆滯,吹響了反擊的號角。
來不及思考為什麼他會出現,為什麼會好心地來幫他們。秦蕭和小白在刹那間便達成了溝通,一人撤步向後,燃血焚肉,喚起血潮百丈;一人猛衝向前,冰封沿途,起勢直逼咽喉。
血浪肉林縛九龍,寒刺冰棘起啌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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