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自己這位陛下為什麼忽然提起這個,唐儉還是老老實實地回道。
“回陛下,早已經準備妥當,共計二百一十八所,按照您給的規劃圖,城東二十八所精品店,其餘普通門店,則全部分散在城西和城南”
李世民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
“通知下去,從明天開始,所有門店正式開業——以每升十文的價格出售食鹽,注意,讓長安和萬年兩縣出人,按照戶籍文牒限量出售,防止有心人趁機囤貨居奇。”
李世民說完,不慌不忙地回到自己的坐位上,端起幾案上的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彆說,王子安那狗東西這種裝犢子的架勢,做起來還真是範兒十足,有點小爽!
“食鹽——陛下,哪裡來的食鹽”
長孫無忌卻不由心中一動,夢迪抬起頭來,不敢確定地問道。
“陛下,是說的城西鹽場?”
李世民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老神在在地點了點頭。
房玄齡不由心中恍然,怪不得陛下這段時間,這麼能穩住心氣,原來早就有所準備。不過,還是忍不住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陛下,僅憑城西礦鹽的產量,恐怕不太夠吧?”
李世民聞言,不由哈哈大笑。
“玄齡啊,朕就知道瞞不過你——放心,那邊的食鹽多的是,就算是全城的人,敞開了吃,也足以支撐三個多月——而且”
說到這裡,李世民不由嘴角上翹,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
“朕的手中,又何止城西一處鹽場”
本來還愁礦鹽不好打開市場,現在多好,那群蠢貨竟然想要利用限售要挾自己。
真是——
太好了!
自己正好趁虛而入。
等他們反應過來,再想把市場搶回去,那就得問問那些嘗到甜頭的老百姓們,願意還是不願意了!
舒服!
李世民很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這口氣憋了好久了,若不是子安那臭小子攔著,自己早就教育他們怎麼做人了。
竟然還聯起手來跟自己搞對抗!
不過,現在來看,還是子安這狗東西心黑,明天這一榔頭下去,長安各大鹽商就算是不死,也得丟掉大半條命!
雖然李世民在城西偷偷圈地建造鹽場的事情沒有對外聲張,但城東兩萬多流民跑到城西礦鹽處駐紮的事,根本瞞不住人啊。
更何況房玄齡是當朝仆射,唐儉也是民部尚書,對這種事情自然尤為上心,到底多少聽到了一點風聲。加上他們兩個來往王子安家中多次,吃過王子安家那精細到極致的食鹽,更是領略過王子安暗種種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所以,此時兩項一對比,自然心中就有了一些猜測。
隻是他們沒有料到的是,如今隻是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城西鹽場那邊就已經儲備了這麼多的食鹽。
這生產效率實在是太可怕了。
其實不怪他們驚訝,如今這天下的食鹽,生產的效率都不怎麼高,再加上長途運輸不便,周轉的周期就更長了。
更何況這城西的礦鹽,不僅要加工,還得祛毒?
不過,雖然不知道城西鹽場生產效率為什麼那麼高,但既然有王子安在後麵兜底,陛下又敢這麼說,那就證明確實沒有問題了。
房玄齡和唐儉頓時放下心來,在那裡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了明天行動的細節。
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可以想見,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那些世家門閥以及各大鹽商,絕不會坐以待斃,眼睜睜地看著這忽然冒出來的食鹽搶占了自己的市場。
聽著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在那裡討論,杜如晦開始還有點發懵,聽了一會,終於搞明白了,原來陛下和這幾位,竟然是想把城西的有毒的礦鹽賣給百姓,用以解決眼前缺鹽的困境,跟那些鹽商繼續對抗!
真是豈有此理!
“陛下,萬萬不可啊——”
杜如晦頓時心中大急,城西是有鹽不錯,可那都是有毒的礦鹽啊!
吃了會死的那種!
“陛下,糊塗啊——眾所周知,城西的礦鹽有毒,吃不得啊,那可是會出人命的,一旦這些礦鹽流入市場,後果不堪設想——就算是我們缺鹽,也決不能如此亂來——”
說到這裡,杜如晦環顧著三位同僚,痛心疾首。
“你們三個是乾什麼吃的,陛下糊塗,難得你們也跟著糊塗嗎?你們這是自掘根基,草菅人命啊,你們這麼乾,晚上能睡得著覺嗎”
望著急頭巴腦,還蒙在鼓裡的杜如晦,李世民幾個人不由相互對視一眼,齊聲失笑。
杜如晦直接就被他們君臣給笑懵了,這是什麼情況啊?
最後還是李世民忍住笑意,笑著解釋了幾句,隨後又讓身邊的太監取來一袋出自城西礦鹽場的細鹽。
杜如晦伸出手指,沾了一點看上去潔白如雪的細鹽,放在嘴裡仔細的品了品,這才將信將疑地坐了下來。
“這果真是出自城西礦鹽?簡直不可思議,竟然比井鹽的質量都要高出幾分——陛下這是從何處得來的法子,竟然能夠祛除礦鹽中的毒性?”
雖然已經接受了城西礦鹽能吃的事實,但杜如晦還是感覺到彆可思議,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子安那裡——這臭小子,愣是用這個辦法,從我手裡撬走了三成的乾股。這狗東西,他隻出了這麼一個技術,其他啥也不管,我這邊就跟幫他打雜的似的,不僅要出工出力出人管理,還得幫他養著東山那邊的兩萬流民,跟你說,就他那兩萬流民,不說吃喝,一個月光工錢,就是一大筆錢”
李世民一邊說著,一邊在那裡唉聲歎氣。
“我真是太難了”
房玄齡、長孫無忌和唐儉瞧得偷偷在心裡翻白眼。
陛下,您這是抱怨嗎?
您這是在赤裸裸的炫耀啊!
城西的礦鹽,本來就是無主的荒山,您幾乎是零成本拿下。
做工的又是東山那邊調過去的流民!
您隻需要一點吃食而已。
至於工錢,守著金山銀山,您是怎麼好意思提的?
我的天呢,瞧您這得意的,嘴角都快扯耳朵後腦勺去了,真是沒眼看
李世民回到甘露殿,見到自己的長孫皇後的時候,長孫皇後正兩眼微紅地坐在房間裡發呆。
一直到他走進,才慌忙的站起來。
“二郎——”
李世民點了點頭,上去輕輕地握住了長孫皇後的小手,。
“觀音婢,你會怪我嗎?”
長孫皇後輕輕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痕,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些都是國家大事,我都不懂的,但我知道,二郎你這樣做,一定有你這樣做的道理”
李世民伸手撫摸了一下妻子一如當年的麵孔,伸出臂膀,把長孫皇後擁入懷著。
“觀音婢,對不——”
話沒說完,已經被長孫皇後的軟荑掩住了嘴唇。
“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李世民緊了緊臂彎,擁著長孫皇後走到窗前,看著窗外已經逐漸暗淡下來的天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今天子安無意中說道了高明和青雀”
說到這裡,李世民輕聲問了一句。
“觀音婢,你覺得高明和青雀兩個人,像不像我和大哥當年”
長孫皇後不由嬌軀一顫,緩緩地抬起頭來,目光複雜地看著李世民。
“怎麼,子安認為像?”
李世民緩緩點了點頭,鬆開擁著長孫皇後的臂膀。
“子安那孩子雖然性情跳脫,有些玩世不恭,但是無論才學人品,還是目光見識,都遠超常人,即便是輔機、克明和玄齡等人,恐怕也有所不及。自結識以來,他的判斷,幾乎從無錯漏”
說到這裡,李世民微微仰頭,聲音有些莫名的寂寥。
“他說,高明和青雀像極了當年的我和大哥,而我對青雀和高明的態度,又像極了父皇當年,如果再這麼下去,當年的悲劇必將重演——觀音婢,你說,難道我真的做錯了嗎?他們都是我們的孩子,我隻是想做一位疼愛自己孩子的父親而已”
長孫皇後走過去,輕輕地握住了李世民的大手,輕輕地偎依在他的懷裡。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你不僅僅是一位父親,你還是這大唐的皇帝,從你登基那一天,就已經注定了,我們一家已經沒有了自己的私事”
李世民擁著長孫皇後,默然不語。
當年那一步,時至今日,依然讓他不能釋懷。
自己當年真的做錯了嗎?
可他又知道,若是時光重演,他可能還會走出那一步。
“青雀今天哭求說,想要和我們一起再共度一個春節,再在我們膝前儘兩天孝道”
“你答應他了?”
房間內沒有掌燈,長孫皇後看不清自家丈夫的臉色,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都聽你的——”
李世民有些愧疚地緊了緊自己的臂膀,讓兩個人貼的更近一些。
“我其實是為了他好,我怕他再有什麼不能有的念想,我也怕自己到時候心軟,再不舍得趕他離開——趁著一切還早,就讓他遠遠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揚州富貴繁華之地,就讓他在江南水鄉做一個富貴的王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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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