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午時分,鬥大的太陽掛在天際,將白灰單調的天色染得金燦燦。
倒映在河水中,渾似一幅用金粉點綴而成的山水畫。
河岸邊上,蘇嫿正帶著老蘇家的一群小蘿卜頭埋頭清洗豬下水,四人前方,擺著兩個大木盆,一個木盆用來裝下水,一個木盆專門洗下水,畢竟,豬下水不甚乾淨,她可不想將這河水給弄臟了。
大郎一邊搓豬肚,一邊興衝衝湊上去聞,旋即,望向蘇嫿的眼神亮得嚇人,“小姑,這草木灰可真是好東西,用它搓豬肚,一點兒異味都沒了。”
“那是自然!”蘇嫿正在用樹枝翻豬腸,手中動作不停,“草木灰裡不僅有堿,而且其本身的細小顆粒極具吸附力,用來清洗豬下水裡的臟汙,最是適合不過!”
“堿是啥?細小顆粒又是啥?”
大郎一臉懵逼。
這洗個豬下水,咋還這麼多學問?
“這堿嘛,是和酸相對的一種物質,不僅可以洗豬下水,還是一種食物添加劑,可以用來做包子、饅頭,在某些時刻,它還是一味藥材,可以用來治病。”蘇嫿講著講著,突然覺得四周安靜了下來。
一抬眸,便見三個蘿卜頭皆是一臉怔愣。
“額,其餘的你們也不用管太多。”蘇嫿擺擺手,“你們隻要記住,這草木灰可以清洗豬下水,而且可以清洗得很乾淨就行了。”
至於什麼酸啊堿啊的,便是叫個化學老師來,也不一定能和他們幾個小蘿卜頭講清楚啊。
“哦,知道了。”大郎乖乖地應了。
這時,小路上忽地傳來一陣清脆的叮咚聲。
小蘿卜頭們聞聲轉過頭去瞧,隻見一個著深紅色細棉薄襖的身影走來,手腕上兩個大銀鐲子很是顯眼。
“咦,這不是蕭家阿奶麼?她這是要去找錦寒叔叔……”
蘇嫿回身,正好瞧見婦人臉上的不虞。
隻怕,這是去找那家夥麻煩的!
果不其然,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小木屋前便傳來婦人震天動地的哭嚎聲,可因著距離太遠,她隻隱隱約約聽到什麼‘野豬肉’、‘不孝’的字眼。
若是沒猜錯的話,這蕭母隻怕是為野豬而來。
蘇嫿想到蕭錦寒的老實性子,正欲起身,便見小木屋從裡麵打開來,蕭錦寒走到院外,不知說了什麼,蕭母呆呆站在籬笆外許久,才又折了回來。
回來時,麵上的怒氣似快凝結成冰。
蘇嫿不由一怔,她還以為,按蕭錦寒的老實性子,這次定又會被盤剝一番,上晌打下來的大野豬差不多全被蘇家三兄弟拿去鎮上了,蕭母打不著野豬肉的主意,也得從蕭錦寒那兒拿幾隻兔子賠罪。
畢竟,蕭錦寒掛在木屋外的一溜兒兔子實在太過打眼。
可沒想到,不過須臾功夫,蕭母便铩羽而歸。
“嫿兒,先吃晌午飯,娘燒了個野豬肉,你們吃完再忙活,待會兒再洗豬下水……”蘇白氏的呼喚聲,將蘇嫿從疑惑中拉出。
“噯,好勒!”蘇嫿揚聲應道。
走前,還不忘將盆子裡的豬下水一同搬回小院。
這麼難得的食材,沒人看著,容易被伏虎山的野物尋著味摸了去。
與此同時,六裡外的錢家村。
“咚咚咚——”
一座土坯小院兒院門被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