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賈仁盛怒過後,心中忽地平靜不少。
他的醉仙居這些年一直在清水縣屹立不倒,靠得可不全是一股狠勁,而是深諳審時度勢這道理,該低頭的時候就低頭,不該惹的的人也絕對不會去惹。
這蘇家兄妹若當真隻是無根無萍的鄉野人家,隨便找人弄了便弄了。
可若是背後有人撐著,那這事就得從長計議。
畢竟,普通的鄉下人家一進城,大多數畏畏縮縮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可這蘇家兄妹,卻膽子大得似能撐天,公然辱罵他,完全不將他醉仙居當一回事。
再者,往常遇到的那些好方子,他酒樓裡的大師傅嘗過後即便不能琢磨得完完全全,可大抵也有個六七分,但對於這麻辣燙的方子,卻是完全沒有一點頭緒。
這樣不尋常的方子,一個普普通通的鄉野人家又是如何得來的?
難不成當真靠腦袋硬想出來的不成?
小廝腳步一滯。
瘦長臉上瞬時勾出一抹不屑,“東家儘管放心,小人方才一路跟在蘇家兄妹牛車後麵,他們在西街集市裡買豬下水之後便直接出了城,往蒼梧鎮方向去了。
蒼梧鎮那種窮鄉僻壤的地兒,除周老大夫需要顧及一二,可再沒什麼厲害人物。
周老大夫隻醉心藝術,性格更是古怪,絕對不可能與蘇家兄妹有什麼交集。”
至於在百川學堂巷子口等待時,瞧著的覃家小公子,則是自動被他略去了。
這清水縣天香樓就是覃家小公子的,若蘇家兄妹真和覃家小公子有關係,這麻辣燙哪裡還輪得到放在學堂門口賺那幾個碎銀子?
直接交給覃家來錢不是快千倍萬倍麼?
宋賈仁聽到這話,略微提著的心也放了。
眸中翻過些許晦暗,“豬下水?你不說我倒快忘了,這麻辣燙裡可有一半食材是豬肉和豬下水。
既然這蘇家兄妹這麼不識抬舉,那咱們便兩手準備,這方子要奪,集上各個屠夫那兒你也同他們好好說道說道。
他們怎麼侮辱我醉仙居的,我就要讓他們怎麼跪著來求我!”
“爺您放心,這豬下水的事情小的已經辦好了!”小廝咧嘴,陰森森笑出一口黃牙,“蘇家兄妹今日是空著手回去的,明日麻辣燙生意定大受影響。咱們隻要找準時機再添上一把火,便可以在醉仙居等著他們將方子送上門!”
他說到這,下腹頓時竄出一股邪火。
明日,不僅是方子送上門,那個嬌俏的小娘們也得送上門啊。
她不僅長得深得他心,便是這辣椒一樣的性子更是讓人心癢癢,光是想想將這顆小辣椒壓在身下的滋味,身上的邪火更是不受控製起來。
今日她三哥打他的一巴掌,明日他就要讓她在床榻上還回來!
“做得不錯!”宋賈仁瞧著漸漸滿麵通紅的小廝,隻當他是在討功。
立即大手一揚,“隻要明日將麻辣燙方子拿到手,那二十兩銀子剩下的就當賞你了。”
小廝聞言,立馬喜笑顏開,連聲道謝,“小人多謝東家!多謝東家!東家放心,小人一定將事情辦得儘善儘美,絕不辜負東家的美意!”
原本以為,蘇家兄妹不賣方子,快到手的十兩銀便得泡湯。
沒想到,竟然柳暗花明又一春,請幾個人去蘇家麻辣燙攤子鬨一鬨,可花不了多少錢,這二十兩裡豈不是一大半都能進他的口袋?
當真是美極了啊。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蘇嫿一行趕回上河村時,夕陽已經半懸在大山山邊,為青翠的山體披上一層輕薄的金紗。
村口歪脖子梧桐樹下,不少村民正捧著飯碗坐在樹根上扒飯,一邊扒飯一邊侃大山,但一雙雙眸子卻全目光灼灼地盯著山路的方向。
直到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響起。
眾人扒飯動作一頓,趕忙朝馬車跑去。
待瞧著車轅上的男人時,到嘴的話悉數咽回肚皮,眸中無一不閃過驚豔。
男人慵懶扯著韁繩,潑墨般的頭發用木簪豎起,著一襲合體的天青色細棉長袍,袍擺處用墨綠色繡線勾勒出根根翠竹,五官英挺,氣質冷硬。
通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距離感。
同他們這些麵朝黃土背朝天的人相比,就像是完全不搭噶的兩類人。
有個彆見過蕭錦寒,知道他和老蘇家關係的,倒是抿抿唇,往車廂指指,“錦寒小子,嫿丫頭是不是在車裡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