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箏的聲音極輕,就像是微風撫在樹葉上,若不是蘇嫿耳力不差,怕是隻能瞧著她嘴唇一張一合。
不過,饒是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清楚,可組合在一起的意思她卻是沒聽懂。
“開始?開始什麼?”
阿箏挑了挑眉,“當然是叫啊。”
她說著,整個人已經像是一隻無骨的貓兒往軟塌躺去,雙手扒在塌上輕輕搖晃,一邊搖晃,一邊叫喚,“寨主不要這樣……彆……………………”
而先前栽倒在塌上的黑大王,雙目緊閉,嘴裡卻也會跟著叫喚。
女聲嫵媚,男聲粗獷,一聲一和,渾然天成。
蘇嫿看得杏眸猛地瞪大,“???”
若非親眼所見,任誰聽到,隻怕都以為兩人在屋裡做什麼不可對外人道的事。
她自詡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可這一刻,在阿箏麵前,她突然覺得,往日見過的大世麵完全就不夠看了。
這時,又見阿箏慵懶轉過頭,琥珀色雙瞳似帶有些許暗紅色幽光,“愣著做什麼?要是再聽不到你聲音,外頭的牛馬婆子就得進來查房了!”
蘇嫿默默吞口口水,不去看她瞳孔。
今日當真是開了眼。
若說刀疤臉的紅眼邊精神控製是三級,那眼前這位則是直接拉到全級。
要是黑大王知道寨子有這麼一位主,黑黢黢的臉應該也能多幾分旁的色彩了吧。
而木屋外頭,亦是隱隱約約傳來牛婆子和馬婆子二人壓抑的低笑聲,笑聲中時不時又夾雜著幾句葷話,聲音不算太近,但大抵也應在屋外兩百米之內。
蘇嫿定了定心神,既然要玩,那大家就一起玩吧。
她三兩步走到軟塌尾端半趴下,雙眸認認真真看向榻上兩人,吳儂軟語般的嬌笑聲從喉嚨發出,“阿箏姐姐和寨主慢點呀,這軟榻都要塌了……哎呀呀……彆這樣啊……不要……”
一邊笑,一邊伸手大力晃著軟榻。
若說阿箏先前的動作是輕風細雨掃落葉,那蘇嫿此刻就是摧枯拉朽之勢,直接將軟榻晃得左右搖擺,大有一種隨時要四分五裂的感覺。
阿箏懶洋洋的模樣一頓。
看向蘇嫿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僵硬,連眼角下的淚痣都紅了紅。
這黑風寨裡的軟榻,說得好聽是軟榻,實則是用青石和黃泥夯實後,在上麵以鹿皮和山羊皮鋪就而成。
本該是格外硬實之物,可到了蘇嫿手裡,就像是輕飄飄的木頭一樣,被搖得咯吱聲不斷。
屋外不遠處的角落裡,牛婆子和馬婆子隱在陰影裡,冷不丁看到窗紙上劇烈動作的身影,兩雙眼,四個眼珠子猛地一下瞪大。
旋即,又對視一眼,咯咯笑了起來。
這小姑娘瞧著柔柔弱弱,沒想到到了床上,卻是這般勇猛。
既如此,她們兩個老婆子也能放心地去睡了。
又一盞茶功夫後,屋外笑聲徹底淡去,腳步聲響起,又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