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寡婦見大兒子僵著沒動作,抬手就是一個爆栗子敲他頭上,“愣著乾啥?老娘說的話你是一個字都沒聽到是吧!都說兒子多是福氣,我生你們這四頭牛分明每日是怨氣,一個個的,天天就知道吃……”
“娘,您快彆說了。”劉春牛聞聲,臉上黑紅更甚,忙不迭朝她眨眼睛。
誰料,劉寡婦見狀更是火大,徑直一個巴掌呼他臉上,“老娘說你兩句咋地了?居然還敢跟老娘白眼睛!讓你夾個菜而已又不是讓你偷雞摸狗……”
劉春牛被罵得麵紅耳赤,生怕她說出更難聽的話,唰地站起身,揚唇衝蘇嫿笑出一口大白牙,“蘇姑娘好!”
“蘇蘇蘇,天天就知道蘇……”劉寡婦話到一半,突然頓住,忙不迭順著自家兒子的視線瞧。
赫然對上一張白皙粉嫩的小臉。
少女微微偏過頭,眉目之間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卻不由叫人老臉紅了紅。
劉寡婦臉紅不過刹那,旋即,臉上已經笑出了一朵花,“嫿丫頭,你家這一道道的菜可真好吃,嬸子我吃第一口就停不下來,就想著帶幾口回去能慢慢吃。
要不怎麼說幾個兒子不如一個閨女呢,我要是能有一個像嫿丫頭這樣有本事的閨女,夜夜做夢都能笑醒啊!”
劉春牛聽得滿腦門汗,若非親耳聽到自家老娘方才說要琢磨菜食,他怕是真會信了這些鬼話。
剩下三頭牛亦是微微低著頭,耳尖有些發紅。
蘇嫿瞧了眼幾人放在雙膝的食盒小碟,黛眉挑了挑,“其實,劉家嬸子也挺有本事的。”
劉寡婦察覺到她的視線,滿臉笑意頓時化作一道重重的歎息,“我一個幾十歲的老婆子哪能有嫿丫頭本事!
這不是被苦日子逼得嘛,死老頭子走得早,家裡沒個頂事的,幾個孩子又不爭氣,就隻能想著法子掙幾個銅板,不然一家子連肚子都填不飽。”
說罷,又訕笑一聲,“若是嬸子哪兒有不當之處,惹了嫿丫頭不高興,嫿丫頭可一定要跟嬸子說,嬸子立馬改。”
蘇嫿聽得好笑,敢情這劉家的心眼子全長她一人身上了。
劉春牛說話橫衝直撞,其他三頭牛又像是鋸嘴葫蘆,唯有眼前這一人,心思活絡,臉皮又足夠厚實。
劉寡婦見她半晌沒說話,以為她是真的氣惱了,“嫿丫頭,今日是嬸子糊塗了,要不嬸子將這些菜食再倒回去……”
一邊說著,一邊捏著碟子就要往回倒。
“劉家嬸子不必如此。”蘇嫿嘴角一個抽抽,淡聲道“桌上吃食若有剩下的,帶些回去吃也不打緊,嬸子隨意。”
在上河村,誰家辦席麵,桌上菜食若有剩餘,村人都會帶些回去,尤其是家裡有老人小孩子的,這並不是什麼稀罕事。
這劉金花每樣菜不過夾了兩三片,桌上其餘幾個人都沒什麼意見,她自是不會多說什麼。
至於琢磨菜食,如果打點包回去就能將配方琢磨出來,那她們蘇記飯館也不用開了。
蘇嫿轉回頭,便見自己碗碟中又多了一份魚嘴巴肉,旁邊正是未曾來得及收回的一雙大手。
她看著白嫩的魚嘴肉,心情更好了些許,“謝謝子琛。”
喜歡吃魚頭肉是上輩子留下的習慣,小時住在牛欄,吃百家飯長大,後來大一些,有幾年靠撿廢品過活,賣廢品的錢也能偶爾吃個葷腥。
嘴饞得厲害時,便會跟魚販子買個魚頭,原因無他,那個年代,魚最便宜,魚頭在所有魚肉中也是最便宜,而且,隻要放點油鹽辣椒,放在鍋中蒸上,味道就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