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冠禮,廣邀天下文人雅士共作見證。
裴氏論其世族地位,得東境百家俯首,裴鈺以其學識而論,得天下學士敬佩。因而這一場冠禮,注定盛況無雙。
華清齋亦接到裴氏之貼,齋內琢選數名生徒隨院首裴懷之共入帝京慶賀,阿笙亦在其列。
眾人著文士服,於前一日午後抵達帝京。
因天下名士齊聚,帝京學子紛紛出門拜會,帝京街道亦是熱鬨非凡。
作為華清齋子弟,阿笙等人隨裴懷之被安排入住裴氏的無塵彆院。
阿笙剛下車駕便見到帝京的上空飄起了淺薄的雪,漫天雪絮飄散,蓋上屋簷和枯落的樹枝,看著人心底生寒,她下意識裹了裹身上的袍子。
眾人安置之後能得閒一個下午的時間。
午膳後,阿笙走到易瀾山身旁,堆起客套的笑,道“師兄,聽聞你們家也做糧油生意?”
易瀾山的姑姑遠嫁陳國,所嫁之人乃是陳國國舅褚良,這個褚家便是陳國第一大糧商。
易瀾山皺了皺眉,他家世代經營術數一道,眾人皆知,阿笙這般問他愣了愣,而後道“我家不經營這個,不過我姑丈做這個,怎麼?”
阿笙拿到廣寒樓的信鴉令後第一時間打聽陳國的糧商,卻沒想到居然與易家有些關係。
“在帝京可有生意?”
“有是有,不過不多。”
“可能帶我去看看?”
易瀾山狐疑地看著阿笙,“你一個女娘不去逛衣裳首飾,去看糧店?怎麼個路數?”
阿笙一本正經道“愛好。”
城東大街,竇氏車駕因城門口有人鬥毆而不得不緩行。竇升平看了看車駕之外,不少行人聚集看熱鬨,而後被守備一一驅散。
“裴氏一個冠禮,城中的守備人數都增加了許多,當真是厲害。”
這話說得是傾佩,但一旁的竇老爺子卻是眼都沒抬一下。
“裴氏的座上賓越是顯赫,咱們聖上的心裡就越不舒服。”
天下文士聚集帝京,不乏仲景等國士之身,裴氏的高朋滿座到底是紮了帝宮那位的眼,今年聽聞軒帝不會出席裴氏冠禮。
太祖曾為三位裴氏子弟戴冠,但至今日,家主冠禮戴冠之人卻並未邀請天家,旁人怎麼想不知道,但竇盛康一向看重家族延續,因此在裴氏與天家之間秉持著兩不得罪的心態。
“唉,那不是易家那小子麼?”
易家的姻親,陳國的褚家與竇氏這些年在生意場上你來我往交手數次,竇盛康聽聞這個名字方才抬眼,往外看去。
街對麵,兩名穿文士服的學子走過,身旁還跟著一名女使模樣的人。
“這是易家那個學商的小子?”
“是的父親,聽聞易家有意與褚家合作經商,因此讓最小的兒子學習商道,如今他就在華清齋的玄字班修習。”
“華清齋的學生?”
竇盛康聞此,多看了易瀾山一眼,待他往前一步,才讓人看清,與他同行的是一名女娘,也著文士服,看樣子同是華清齋的學生。
“華清齋為裴氏麾下書堂,看樣子也是為了明日的冠禮而來,能在裴氏冠禮受邀之列,這二人當是在齋內也頗受器重的。”
竇盛康並未多言,他看著那二人轉身便鑽進了褚家的糧行,而後放下了簾幕,不再多看。
這日下午,阿笙穿著華清齋的文士服,拖著易瀾山將城中褚家幾個大的鋪子都逛了一遍。而今日,跟在她二人身邊的不是錦瑟而是弄墨。
弄墨此前隨茉莉與幾大糧商談合作之事,雖無大的進展,但那些糧鋪的掌櫃卻是識得她的。
阿笙帶著弄墨與易瀾山這般招搖過市,自然是有目的。
當晚,包括竇氏在內的央國大糧商都收到一個消息,西州的海上商道已經與褚家搭上了關係,由易家小公子親自陪同商討合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