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山行宮笙歌起,有人持蕭,有人彈琴,鐘鼓之聲悠蕩山穀,激起一片驚雀。
阿笙與竇晨曦二人慢悠悠轉了一小圈,遠遠聽到了箜篌之聲,甚是悅耳,想走近聽聽,便又回了主殿。
二人回到主殿的時候便見一眾人簇擁的中間,茉莉公主不知何時也到了。
她今日穿著東境貴女的服飾,矜貴而淑麗。
與她一同前來的男子身著煙雨袍,玉樹之姿,目若星朗,笑得謙和,聽旁人喚他裴五爺。
阿笙知曉裴五是老家主老來得子,看上去就比裴鈺大上數歲。
眾人見裴五親自出席合德的席麵,紛紛上前見禮。
今日本是小輩們一聚,裴五顯然是陪著茉莉公主前來。
茉莉自來東境之後,甚少出席世家的席麵。
阿笙看了看迎上去的合德公主,她看到茉莉會隨著裴五爺出席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很快收斂了眸光。
“阿笙。”
耳旁輕喚,阿笙轉身便見弄墨略過旁人,走到了自己的身旁。
阿笙低首見禮,“姑姑怎麼也來湊這個熱鬨?”
弄墨喜靜,倒是少見她往人多的地方湊。
“自然是來看著她。”
說著又看了看正在與人談笑風生的茉莉。
原來自裴氏族人西撤之後,茉莉得知裴氏之人往西撤到了西州,便認為主客身份如今正好調轉,是裴氏有求於西州王庭。
自那之後弄墨的話她也聽不進去幾分了,成日裡就往裴府跑,對裴五爺提了諸多要求。
裴五爺本來性子就隨和,她所求之事甚雜,裴五爺並未入心,便也多是隨了她的願。
今日茉莉得知裴氏收到驪山行宮的邀請,便稱自己也要去,還非要裴五爺作陪,為自己壯聲勢。
“前日裡,她往王庭去了一封信,認為可借裴氏的名聲,為王庭在東境打下根基,如今便是盤算著,怎麼借五爺的威望,為自己作勢。”
這才有了今日一行。
阿笙看著茉莉與一眾世家子弟相談甚歡,她手中持盞,看著不遠處的裴五爺得了空,便當即上前,一幅鬨騰的模樣,非要裴五陪她喝一盞。
旁邊的人見此都投去目光。
“她這是……”
弄墨見此神色也沉了沉,這才是她今日跟來的原因。
裴五這人性子一向隨和,她如今就怕這位西州公主,錯把這隨和當作深情,鬨得府中沒了寧日。
“五爺可有家室?”
弄墨點了點頭,“五夫人在成親的第三年病逝,五爺至今便未再娶。”
西州王室雖然與裴氏沒有親緣,但好歹名義上還掛著些關係,茉莉這般還是欠妥。
“她這是病急亂投醫了?”
弄墨聞此又是一聲長歎。
自英王府的事之後,裴氏為茉莉引薦了不少兒郎,但她都未看上,如今她與軒帝商定的時限就要到了,弄墨知曉,茉莉心中當是焦急的。
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與裴五爺這般親近,怕也是為了堵帝宮的嘴,畢竟皇帝不會隨意去置喙裴五爺的親事。
但茉莉是為了和親而來,這才是皇帝容得她在此的根本原因。
阿笙看著茉莉的這番做法,隻覺她無異於飲鴆止渴。
“對了,航道那邊你可能要多留意一下。”
“怎麼?”
弄墨說到這裡不禁蹙了蹙眉。
“她如今自以為有了依仗,航道的事也少管了,前日裡她與侍女道,那本就是裴王後的生意,乾不了她多少事,又吩咐將守在航司的王庭之人撤了出來。”
“錦瑟被她這麼一甩手,打了個措手不及,她道你身子還未修養好,也不肯告訴你。”
阿笙聞此,斂了斂眉目,這是茉莉第二次乾這過河拆橋的事了。
上一次還是在英王府的時候,她自以為有了合德與英王府為靠山,便棄了錦瑟與阿笙。
阿笙欠了欠身,對弄墨道“多謝姑姑告知,我知道該怎麼做。”
她看了看在人群中笑得張揚的茉莉,緩聲道“看來公主殿下如今是不需要我們了……”
阿笙這話未說儘,但弄墨已然知曉她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