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京桐猜想自己當下的表情一定很難看,這才讓常非人的心情越發地愉悅起來。
“看到了嗎?”常非人彎腰低頭,聲音拂過常京桐的臉側,“這個花瓶是他的歸處,也是他的弱點所在。隻要在白天的時候把這個花瓶敲碎,他就失敗了。”
常京桐轉身,對上了他的視線“失敗?”
“死去,真正的死去。”常非人直起身來,輕聲地說道,“你忍心嗎?”
周遭的一切如潮水般褪去,常京桐朝後踉蹌了一步,身後的枝丫戳刺在她的後背上,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感。
在她腳邊,那個青花紋的花瓶還倒在地上,瓶口朝外。
周遭的光線昏暗,但還稱不上是黑夜。
想來每當黑夜降臨,王嘉就會出現在這個花瓶裡麵,因為身軀的不便,所以要借助小洋房外頭的管道,利用雙手爬到三樓,再從三樓下到二樓行凶。
他在第一晚時揮之不去的恐懼,有可能是某種提示,也可能是即將再次經曆一次死亡,重回到花瓶之中的恐懼。
常京桐看向站在她麵前的常非人“什麼意思?你廢了這麼多力氣,隻是想勸我不要毀了這個花瓶?”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似乎在喃喃自語,但常非人依然聽得清清楚楚。
“我隻是不想讓你後悔罷了。你應該不想殺人吧?讓雙手沾上鮮血,在餘生裡反複懊悔……”
常非人的音量慢慢降低,在常京桐忽然扯出來的笑容之中完全消聲了。
“好,我聽你的。”常京桐滿意地看著常非人收起笑容的臉蛋,“焦孟芝他們在哪裡?這你應該也知道吧?”
兩人沉默地對視了兩秒,常非人再次露出笑容來,聲音柔和平穩“當然。”
。
濃稠的黑暗籠罩著小洋房,像一個無形的牢籠,將裡頭的人囚禁在屋內。
常京桐站在窗戶邊上,腦海裡還回想著幾分鐘前和焦孟芝等人的對話。
“我希望你們能信我一回。”
“今晚不管聽到什麼聲響最好都彆出來,準備好防身的東西。”
“如果我今晚沒活成,你們就去三樓,仔細摸一摸牆,看到路就走。”
當時常非人已經被她趕到了房間裡,但保險起見,常京桐依然沒有明說窗戶和管道一類的詞。
她對常非人具體的能力並不清楚,更不了解對方為什麼會忽然切換了一個‘性格’,但以免常非人真的能夠感知到這類關鍵詞,到時候橫加阻撓,常京桐便兜了個圈子。
反正三樓的空間有限,即使那扇窗戶被關上了,她相信這兩人還是能理解她的意思。
至於其他的,她暫時也無能為力了。
“你……”
兩人顯然都有很多問題要問,但都沒能問出口。
畢竟當時的天已經快黑了,而隻要稍微細想,就能隱約猜出常京桐的意圖。
可即使知道了她的想法,她們出於重重考量,雖說不會橫加阻攔,卻也無法拋去性命和她一同放手一搏。
“我知道了。”
最終,再多的話都隻是濃縮成了一個沉默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