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法陣在最後一道生祭完成後陷入了一片讓人心驚膽顫的死寂,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海神使者平穩的話語。
“都起來吧。”
常京桐倒不指望第一次嘗試就能成功,但她相信,這個法陣必然是有什麼蹊蹺,也是這個蹊蹺,讓船長等自負傲慢又冷血的人開始為這個‘海神’折服,但不著急,她現在沒有吊在脖子上的繩索,隨時準備將她推向懸崖吊死,隻是頭頂的達摩克利斯劍還是有些惱人。
正在船員們驚訝又不解地低聲和同伴確認使者大人的命令時,甲板上往下垂落的直梯忽然傳來一些響動。
常京桐在麵前嘈雜的聲響中鎖定了那處冒出來的腦袋。
“希望我沒有打擾你們。”
男人迎著常京桐的目光,朗聲說道,一隻手握住了直梯把手,利索地翻身上了甲板。
男人穿著翻邊領的上衣,下身則是修身的馬褲,一頭淡金色的頭發一絲不苟地向後捋,舉手投足彰顯著他與生俱來的自信,看向甲板上的人時,目光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些許鄙夷的意味。
常京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打瞌睡的常非人,這個動作重複了三次後,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我接受了神的旨意……”
男人剛開口,忽然低頭看了一眼,皮靴動了動,似乎踩中了船員們散落在角落裡的殘肢。
等他再次抬起頭來,本就白皙的臉色在月光下更是褪去了最後一絲血色,他的下巴微微揚起,有些倨傲地掃過這裡跪在地上的船員。
“神讓我來這艘船上尋找一個女人,一個該死的異教徒。”
常京桐的目光很快和他有了接觸,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坐在木箱上的常京桐,半天沒有再出聲。
常京桐笑了笑“還滿意你看到的嗎?”
船上嘈雜的議論聲遲遲沒有平息,船員們對這突然出現的男人議論紛紛,卻又覷著使者的臉色,在沒有明確指令前,不敢起身驅趕。
“哼,”男人意義不明地冷哼了一聲,“跟我走吧。教廷的人還在等著處決你這個異教徒!”
男人又嘟囔了一句什麼,但沒人能聽清楚,隻能從他那不屑的神情中判斷出這肯定不是一句什麼好話。
常京桐思考了片刻,果斷地搖了搖頭“彆玩這些虛的,我知道你的能力大著呢,不如我們開誠布公地見一麵?”
這話一落下,船下的嘈雜聲似乎直到此刻才傳到了船上,除了甲板上垂落的直梯,另一側放下去的合板式長梯也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
一個又一個身穿製服帶著火槍的人匆匆忙忙地從各個入口跑上甲板,將槍口對準甲板上的船員們,船員們嘩然失色,本能地舉起了雙手,僵硬地保持著跪姿。
“不是讓你們聽我的命令行事嗎?”
金發男似乎有些不快,皺著眉頭怒斥了一聲。
跑到他身邊圍攏著呈保護姿態的三個男人茫然地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猶豫地開了口“大人,我們的確已經收到了您的指令。我們不會認錯的,那正是您用的那款信號彈的紅光。”
他指著頭頂,這會兒的頭頂正掛著一輪圓月,似乎在饒有興趣地觀察著下方的這場鬨劇。
那所謂的信號彈紅光,早就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三人麵上不免有些訕訕,金發男不耐地揮了揮手“行了,把人都帶回去審判。那女人就交給我了。”
坐在木箱上的常京桐看著麵前一出接著一出的戲碼,又看了一眼身旁撐著臉蛋,以詭異的姿態睡熟過去的常非人,開始思考他裝睡的可能性。
在她猶豫是順從地跟著這來勢洶洶的金發男離開,還是按照計劃利用這艘船來達到目的時,常京桐感覺到口袋裡有個小東西蹬了蹬自己的大腿,這種感覺特彆奇特,讓她不禁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