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座!
鄧凰元幾乎要驚掉了下巴,他從沒想過一個稻草人竟然可以掀起這麼大的風浪,而且剛才自己明明已經將其燒了,怎麼又蹦出來一隻?
四周的能見度極低,鄧凰元眼睛被吹進了沙子,正一邊扶著巨石,一邊揉著雙眼。心慌意亂之時,衣領卻被一股力道勾住奮力往旁邊扯去,隨後被扔進了一處隱秘的地洞。
由於速度太快,他落地後才急忙看向洞口,那個詭異的稻草人也隨之跳了進來。
鄧凰元“妖孽,拿……”
稻草人“噓~”
鄧凰元怒眉橫立,正欲出手之時卻看那稻草人將它“齜牙咧嘴”不能做其他表情的臉轉向自己,還發出了人類的語言。他一時沒再說話,深吸了一口涼氣,用雙手捂住了嘴巴。
洞外傳來了骷髏巨人低沉的吼聲和用雙手拍擊地麵的撞擊聲,這大頭怪物應該是失去了鄧凰元這個目標,正在惱羞成怒得四處搜尋著。
突然,周圍的空氣陷入安靜,稻草人突然朝著鄧凰元一撲,將他壓在身下。幾乎就是在同時,洞口處被一團紅光蓋住,紅光上下左右動了動,發現隻有一個稻草人之後,似乎並不感興趣,又突然消失了。
鄧凰元知道,那是骷髏巨人的眼睛,稻草人剛才是在幫自己躲開骷髏巨人的視線,看來這個家夥並無惡意。
良久之後,稻草人突然直挺挺得起身,把鄧凰元嚇了一跳。此時的鄧凰元衣衫不整得倒在地上,臉上表情三分警覺三分惱怒還帶著三分的詫異,脫口而出說道“你乾什麼?”
眼前這個神秘的物種他根本就看不透,不管對方是什麼意圖,鄧凰元都留了個心眼,他藏住左手悄悄掐了個法決,一會要是情況不對先給它打個先手再說。
“前輩莫要有敵意,小女子找上您是因為有冤情要訴啊!唉~~~”
從稻草人身上傳來一陣幽怨空靈的女孩的聲音,鄧凰元看著眼前這個有點恐怖的外形,聽著這期期艾艾的少女音,怎麼樣也不能把這兩樣聯係到一塊。
“那個,在下先謝過稻草…女英雄的救命之恩,隻是吾既非陽世青天,也做不成陰司判官,如何能幫你呢?”
鄧凰元邊說邊起身,將一身的泥土抖掉,又整理了一下發型,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離這個亂糟糟的稻草人更遠了一些。
“前輩且聽我說完。奴家本是無漪水鄉沐家的二小姐,宿雨獨白沐雪天。”稻草人搖晃著身子,顯得有些滑稽。
“水靈脈聖護沐家?宿雨獨白這個名號,在下還是有所耳聞,是南武林有名的美人。你說你是沐雪天,如何能證明?”鄧凰元有點半信半疑。
“剛才的一卷冰狂,前輩還不認識嗎?”沐雪天反問他。
鄧凰元“你這個解釋有點牽強啊,罷了罷了,你詳細說說吧。”
凡疆千年的曆史中,除了有九大上古之神,還有五大元素之靈,水火木雷土。這些元素之靈造就了凡疆豐富的氣候和地理環境,是僅次於九神的存在。因此,像曆史上一些各種各樣的神明崇拜一樣,凡疆各地也陸續誕生了信奉元素之靈的群落。
元素之靈沒有九神高傲的神性,對於人類的崇拜,五大元素之靈都給出了回應,他們引導各自的信徒們遷徙,聚集,合並,形成了現在五個元素靈脈地群落的雛形,分彆是無漪水鄉、古境離火山脈、魔界風雷天、西域邊城的土烏村、萬妖林沉朽之阿。五大靈脈群落慢慢演變,其中勢力逐漸壯大的家族慢慢就成了群落的領導,同時擔負起各元素聖護的職責,負責傳教元素之靈的豐功偉績,定期舉辦相應的祭祀活動,並發展了各具特色的文化產業化體係。
因為感念族群對信仰的傳承和擴散,元素之靈們的身體每十四年會新長出一根全新的純粹的能量筋脈,他們根據自身的元素感知將這根元素之脈賜給那年要出生的最優秀的人類母胎,聖護們就將誕下的此子作為未來族群的領袖或者長老來培養。
沐雪天就是那一年的靈脈繼承者,沐家有三子,大女兒沐晨霜,二女兒沐雪天,還有三兒子沐狗勝,彆問為什麼叫狗勝,這不重要。
因為是靈脈繼承者,沐雪天從小被父母親戚格外地寵愛,打記事起過的就是衣食無慮,養尊處優的生活,是在萬眾矚目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二公主。但這樣的身份並沒有養成她刁蠻任性,囂張跋扈的性格,反倒是她的姐姐和弟弟對她十分嫉妒,自懂事之後便很少與她一起玩耍相處。沐雪天才貌雙全,知書達理,外表柔弱可人,帶有一點內向,雖是個女兒身卻仍被長輩們寄予厚望。她從小就苦練功夫,學習音律,熟讀各類典籍,還是少女的時候就是凡疆以南有名的才貌無雙,沐家早早的就給她取了宿雨獨白的江湖名號,上門說親的和登門拜訪的仰慕者更是絡繹不絕。她的童年沒有玩伴和玩具,有的隻是琴棋書畫和堆成山的禮物,以及她無法理解的虛名。
其實按理說靈脈授者即便不用刻意培養,以後也是要成為族長的人,因為她是元素之靈青睞的對象,是神所選擇的繼承者。但是沐家如此費儘心思地培養她,隻是因為她出生的那一年,水元素之靈竟然破天荒地降下來兩條靈脈,一條寄在了沐家沐雪天之身,另一條則選擇了水鄉的一個小家族,寒氏。
寒無心在他兒子出生那天本來是極為開心的,因為那個接生的婆子一出來就告訴他此子了不得,出生時竟然全身溫潤如玉,不沾絲毫的汙物,背後的脊柱隱隱含著藍光,正是被水之神選中的征兆。
他當即就付了產婆一百文銅錢,當時的寒無心還是靠勞力過日子,祖上三代都是漁民,窮的叮當響。一百文錢那可是他攢了大半年的財產,然而他還是痛快地給了接生婆,因為寒家馬上就再也不用為錢發愁了。
不過到了晚上他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為村民們說沐家的二女兒在這一天也出生了,同樣是靈脈授者。
寒無心雖然是個受苦人,但是他從小就是人精,腦子活泛,對於這種百年難遇的事情,妻子和旁人都隻是覺得不理解,談笑之間全當個稀奇事。隻有寒無心一個人悶悶不樂,他躲在角落裡想了很久。既然自己跟沐家都是靈脈授者,那未來免不了要有一場爭奪,而且自己是兒子,沐家是女兒,曆代族長雖然以男性為主卻又大部分出自聖護沐家,自己的兒子對於沐家來說就是最大的威脅,難保沐家暗地裡不會搞什麼陰險手段來除掉眼中釘。
他抽著煙想了一夜,可能最好的結果就是兩家聯姻,但沐家會不顧自己的身份,來跟一個下等人聯姻嗎?
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第二天一早就離開水鄉。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妻子的時候,她懷中的孩子正在哇哇大哭,像不願意走似的。
妻子解開上衣,給懷中的嬰兒遞上一個大饅頭,止住了他的哭聲,隨即說道
“哎呀,哪有你想的那麼邪乎,這本來還指著我兒光宗耀祖呢,你這一走,咱們不還是窮苦的命?沒準還得流浪乞討不如現在呢。要我說呀,你就踏實的,把心放寬,孩子這才剛出生,我身子又虛,你想我們娘倆能去哪?”
寒無心坐在了她旁邊,逗了逗嬰兒,笑嘻嘻地勸道“哎哎哎,我知道兒子現在不宜外出,我找大剛借了條大船,那倉篷老結實了,到時候我多給孩子裹點,住在裡麵一點也不比這兒差。至於你嘛,就委屈委屈,啊,當年你也是這十裡八鄉有名的勞動力呢,你這體格子要是虛,咱們這片就沒娘們能下炕了!”
“滾滾滾,彆跟我一套一套的,要是說話能賺錢,你早就成首富了,啥時候多花點心思去找個好營生去啊,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整,我跟你說啊,我不同意!”
妻子一把將身子扭開,背對著他,堅決地說道。
寒無心心意已決,懶得跟妻子再解釋,吼了一句
“虎娘們你懂啥,這裡麵的水深得很,到死的時候我看你還嘴硬。那沐家什麼地位什麼身份,你了解嗎?”
妻子扭頭,瞪著他說“啥地位啥角色,那沐姥爺年年給鄉裡捐錢,沐夫人帶著仆人一家一家地送衣物,不是十世的大善人能乾出這事,我發現你這思想怎麼那麼陰暗呢,看誰都像壞人。”
“哼,人家賞你三瓜倆棗的,你就開始感恩戴德啦?他家那大女兒整天帶人跟街上廝混,花錢大手大腳,這個不服那個不忿的,小小的年紀就天天打架,砸東西,跟女流氓似的。這叫啥,這叫虎父無犬女……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跟家大人那傳過來的。人明裡做足了功夫賺口碑,暗裡的事你知道啊?羅叔去年出海是因為啥才瘸的,真是自己不小心能給摔瘸?我去收拾東西啊,你早點睡,真是的,管不了你了還!”
寒無心軟硬皆施之下,起身罵罵咧咧地離開房間,留下妻子一個人開始生悶氣。懷中幼子似乎是察覺氣氛不對,又開始哇哇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