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表哥又要繼續說什麼。
竺合宜搶先打斷他的施法。
“也彆說她這些年對我有多好,她真正對他好的那個人現在在老竺家,論親近,論奉獻,那位小老弟才是真正應該付出大頭的。我以後會為我媽養老。”
“不是為彆的,為的是她曾經生我經曆的痛苦與產後抑鬱。於情於理,我該為她養老,這沒錯。”
“但再多也沒有了,我這個人,有恩報恩,有怨報怨,眼裡容不得沙子。以後彆用道德綁架我,畢竟沒人教過我這兩個字,我不懂。況且,這麼多年,我從來沒享受過竺家賺到錢的福利,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竺合宜帶著笑意的目光。
掃過那些表哥表姐的臉。
那些人紛紛心虛的躲閃著她的目光。
“在搬出竺家之前,我所有的衣服除了校服就是各位哥哥姐姐穿剩下的舊衣服,鞋子一雙要穿到露出腳趾才能換新。零花錢加上早餐錢從不超過五塊。但按理說家境比我們家差的多的各位哥哥姐姐,卻年年都能穿新衣服,新鞋子,過的日子不知道比我好多少。你們生日有蛋糕有禮物有紅包。我活了十五年,卻從未見過這些東西。”
鄭秀蘭立刻站起來。
目光裡麵都是對外甥子女們的回護之情。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怪我這麼多年忽略你了嗎!那些錢跟東西是我自願給你哥哥姐姐們的。”
鄭秀蘭麵對著竺合宜疾言厲色。
話語中充滿了對竺合宜言語指向的不認同。
竺合宜於是又雙叒叕露出了一絲笑來“各位哥哥姐姐看到了?我媽對各位,才是真正感人肺腑的舐犢之情!剛剛我被三奶奶這麼為難,她都沒站起來為我說一句話,現在我隻是說了些真相,就”
她苦笑著搖搖頭。
現場的所有人卻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大家尷尬的麵麵相覷。
“所以,我媽為你們付出這麼多,吃了這麼多苦,你們以後是不是該報答她?”
竺合宜環視一圈這整個房間。
繼續朗聲道“等我成年工作,我媽五十歲的時候,我自然會給她買夠社保跟醫保。夠她吃穿不愁的。不過其餘的我就做不到了。”
覺得該說的都說完了,沒什麼遺漏。
她走到外婆的身邊,柔聲跟外婆說了一聲“外婆,我先回去了,跟同學還有點事情,就不留下來吃飯了!”
外婆看著她,渾濁的老眼中儘是感慨。
她說“去吧孩子,唉”
一聲歎氣,歎儘了她的無奈。
其實她也是偏心。
偏愛小女兒。
連對合宜的那幾分好。
也是衝著鄭秀蘭的麵子去的。
她是真沒想到,這些年那個孩子被虧待成這樣啊!
剛剛那個場麵這麼激烈。
合宜一個人對著滿屋子的人激辯。
卻沒有人為她說句話。
那個孩子一定很失望吧?
外婆心裡覺得對不起竺合宜,在旁邊默默地流眼淚。
竺合宜走了之後。
一屋子的人都陷入沉默。
都在沉思著什麼。
竺合宜回去的時候,再沒有什麼糾結的心思。
曾經那次沒有當麵挑破親戚的那些小九九,是她從前的心病。
現在好了,這件事也辦妥了。
以後應該沒有不長眼的人來煩她了。
她已經在最低穀待過。
以後無論做什麼,都是一條上升的曲線了。
竺合宜抬起手招了輛的士。
坐了進去。
揚聲跟前排的師父說“師父!我要去市政家屬院!”
師父舉起手機,上麵是一排小字。
竺合宜湊過去看。
上麵寫著“我是聾啞人,你把手機尾號寫在手機上告訴我。”
竺合宜會意。
立刻將尾號輸入手機裡給那位師父看。
他點點頭,車子很快啟動。
她目光複雜的望著車前麵的後視鏡中師父憨厚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