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可楨清楚的知道。
家裡的條件不說大富大貴,但也不至於到窮的地步。
起碼他沒體會過窮日子的滋味兒。
可是他姐姐竺合宜。
永遠是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鞋子要爛到不能穿才能買新的。
她的零花錢隻有上學的時間才有。
固定每天十塊錢,其中還包含了一天兩頓的飯錢。
晚飯必須回家吃,不然要挨餓。
她還要洗全家的的衣服,就算家裡有洗衣機。
住在家中走廊隔出來的小隔間中,沒什麼隱私性。
不知怎麼,竺可楨總是能透過姐姐,想起灰姑娘的故事。
但就算這樣,她總是開朗又陽光。
隻偶爾會用憂傷的目光望著他問“可楨,你怎麼總是長不大呢?”
或者偶爾心情不佳,看他一眼歎一口氣。
但那時,姐姐的目光大部分會追隨著他。
那是心疼的、柔軟的目光。
跟全家人望著他的目光一樣。
竺可楨從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從小爺爺奶奶就喜歡慈愛地摸著他的腦袋說“可楨是家裡這輩唯一的孫子,以後家裡一切都是可楨的。”
親姐姐,堂姐妹,從小就得讓著他。
可是,現在,竺可楨追了幾步。
望著與竺合宜並行的那個小少年。
呂安仰著頭用孺慕的目光望著竺合宜說道“姐姐,我想吃榴蓮班戟。”
竺合宜微笑著望過去,說“那我們去旁邊那家奶茶店買幾個,帶回去一起吃。”
呂安笑道“好啊!”
竺可楨突然就不可抑製的開始大喘氣起來。
竺合宜再也沒有看過他一眼。
竺可楨知道,以後,竺合宜也不會再看他一眼了。
從剛剛竺合宜冷淡的,像是看陌生人的目光中就能看出來。
她對他失望了。
包括那個令她失望的家也一樣。
隻要逃離了,誰還會想到再回去受苦呢?
又不是傻子。
竺合宜已經有段時間沒來看爺爺奶奶了。
今天她要來。
謝茵跟呂重陽樂的不行。
一大早就讓蘇阿姨去市場買了最新鮮的東星斑跟大閘蟹,還有大白鵝。
合宜一直都很愛吃蘇阿姨做的飯菜。
尤其是那道她最拿手的黑鬆露燒鵝。
門被打開。
臉蛋被曬得紅撲撲的呂安,跟帶著笑意的竺合宜走進門來。
“爺爺奶奶。蘇阿姨。”竺合宜笑著打招呼。
“欸!你這孩子,高考都放假了,就多來看看爺爺奶奶,每天在那邊忙什麼呢?”
“你真是,孩子有空就會來了,彆催她!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呢!”
謝茵嗔怪地念叨著呂重陽。
呂重陽一下住了嘴。
在飯桌上,呂重陽狀似無意的提了一嘴。
“對了合宜,這個月底呢,咱們一家人得去一趟省城辦個家宴,也要把你介紹給家裡人認識認識。你騰得出時間嗎?起碼得三天,六月二十號到六月二十三號。”
一桌的人看似在認真吃飯。
實則偷摸豎起了耳朵,都在悄悄地看竺合宜的反應。
“嗯?好啊!不過我不知道家宴我需要準備什麼?”
竺合宜笑著接過話。
三年前,謝茵跟呂重陽就提過這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