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裡後,在不甘、苦死、悔恨等等情緒之下,她日漸消沉憔悴,此時又是萬蒼梧力排眾議,將其送上小秋洛山山主這個肥差位置,從此隱居深山,在山間明月陪伴下專心修行。
這麼些年來,岑丹溪一直杳無音訊,她原本心如死灰,以為自己被忘卻、被遺忘,也恍惚間覺得,自己心中的那個身影,應當早已被山間清泉洗去,被簌簌鬆風吹散。
直到今日,才在嵇伯瑜口中得知,自己原來被瞞了十幾年。
那人,早已去了雲端之上。
更痛苦的是,淚水剛乾,現在竟然又被告知,對自己恩重如山的那個人竟然也有可能是幕後原凶。
嵇伯瑜見她神情落寞,像是下一刻就要崩塌,趕緊繼續說道“您先彆慌,剛才我說的隻是一種情況。月新幽出自積霧山,來曆極不簡單。經我所查,當年在七星城外,有兩撥妖修隱匿徘徊,實力極強,極有可能是針對她而來,若說沒有嫌疑,那是不可能的。”
“積霧山?!我看定然就是這群異類犯下的事,也隻有他們才如此凶殘!你剛說丹溪曾經助她夫婦逃脫追截,我想此事定然有聯係。”韓霜幾乎是不容置疑地斷定道。
嵇伯瑜心歎一聲,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其實在他心裡,更傾向下前一種可能,隻是此時此刻他不好明麵上反駁寒霜的話。
一來這是人之常情,隻要有選擇的機會,都會下意識說服自己不去懷疑最親近的人。
二來,韓霜終究是吃千機府飯的人,誅過的妖不少,在妖修手裡也吃過虧,這日積月累下形成的對妖修的敵意,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打消的。
“那月新幽在積霧山的身份究竟為何,你查清了嗎?”韓霜繼續追問。
“這個比較難,我隻能暗地裡查,這麼多年來進展得極為緩慢。”嵇伯瑜如實道。
韓霜一聽,嘴唇又抿緊了。
她不是蠢人,嵇伯瑜之所以查得這麼艱難,要防備的不是那遠在千裡之外的積霧山,而是他所處的,在蕭氏皇族統治之下的赤離。
更確切的說,是那千千萬萬無孔不入的千機衛。
如果讓人發現他在追查當年的血案,這個後果他承擔不起。
不是怕死,是怕死後再沒人還他師父一個公道。
“你且說與我聽聽。”
韓霜看著這兩鬢斑白,論年歲比自己還年長的一院之長,眼眶又慢慢濕潤了。
他確認丹溪死訊後,一直保守著秘密,直到現在因石淩的事不得不來此後,這才告訴我。除了不想再給我添堵,多半還是顧忌我千機府的身份吧。
何苦來哉……
嵇伯瑜答道“白山黑水,月新幽有大可能是出自此處。”
“這名字怎麼這麼熟……”
韓霜皺眉深思,總覺得曾經聽到過這四個字,半響過後,她猛地睜眼“白山黑水,縹緲之地,在積霧山的傳聞裡,那是真正有萬年妖仙鎮守的地方。”
“萬年妖仙之說,隻怕多半是以訛傳訛罷了。”嵇伯瑜道。
“那可不一定,牧藥門不是也有不死藥嗎?丹溪對你一向知無不言。想來,他應當是跟你講過的,”韓霜幽幽一歎,“有些虛無縹緲之事,未必就沒有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