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已經問過老沈,他說此人兌換銀兩的信物來自咱們疾風閣在京師的錢莊,總共可兌換白銀五百兩,應該是京師的大戶人家。”王君泰沉聲答道,他口中的老沈就是順興錢莊的掌櫃。
如意夫人蹙眉沉思,餘一丁是臨雲郡王府的人,而此人有可能是京師的大戶人家,莫非兩人不是同夥?或者此人故意將銀錢存在京師的錢莊以引開疾風閣的眼線?但是僅憑這一點卻無法推斷,於是追問道,“被刺傷的兩位兄弟怎樣?”
“一死一傷,傷者被我營中的醫官救治後應無大礙。”沒等其他兩人說話龍雷就搶先淡淡地答道。
“妾身謝過龍將軍。”如意夫人連忙道謝。
“死的是小七手下一等弟子‘猴子’,傷的是錢莊三等弟子李青,此人出手時沒有一點征兆,使用的兵器也不常見,是一把扇子,扇骨可伸出作為劍尖。”王君泰又補充說明了一下。
如意夫人想起那晚張公子確實是一直搖著一把紙扇賭錢,本以為他是故作風雅,沒想到原來還是一把兵器,想了想又對龍雷說道,“不知龍將軍的手下抓捕結果如何?”
龍雷淡淡一笑道,“嗬嗬,本將隻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上午我就與張大人商量過,也派出了五隊官軍在順興附近巡視,隻是此事來的太過突然,而且事發時並無官軍在場,那人又隻顧逃命,所以負責追捕的弟兄未能將其抓獲,請夫人見諒。”
如意夫人連忙說道,“將軍多慮了,妾身並無責怪之意。”
說著她就給老四使了個眼色,老四點點頭從懷中摸出一個布包恭敬地遞給龍雷,麵對尉官疑惑的眼神如意夫人笑道,“將軍勿疑,官軍弟兄辛苦,隻是一些茶水錢。”
龍雷遲疑了一下後還是收下了布包,接著說道,“夫人,本將與你們疾風閣也有幾年交情了,雙方過往相交也甚為愉快,但是本將過不了多久就將離職卸任,轉調他處,我勸夫人還是不要同臨雲郡王府作對,本將也不想因此而毀了自己的前程。時候不早了,本將也不便在夫人這裡久留,告辭。”
說完起身便走,王君泰和老四也不好阻攔,隻得看著他離開。
如意夫人看著龍雷離去的背影,臉色陰晴不定,過了好一陣才說道,“哼!一個小小的邊關校尉,便宜占儘,遇事就躲,居然還口口聲聲‘本將’,真拿自己當個人物了?!”
王君泰和老四也相視苦笑,這時如意夫人的丫鬟小九急匆匆推門而入,沒等如意夫人開口訓斥就急道,“夫人,夫人!七姐回來了!”
如意夫人聞言忙問道,“小七回來了?她人現在何處?可否安好?”
“七姐在弟子居,隻是有些腹瀉,並無大礙。”
“哦?走!我們快去看看。”
……
餘一丁躺在客棧房間的床上雙手枕著腦後打盹望著屋頂思考,這趟下山首要任務就是再想辦法弄點醒神丹,以便鐘離雪可以儘快回複神誌。
他也曾想過繼續利用七七,可是他實在想不出拿什麼去威脅這個女子幫他弄藥,彆到時候不僅沒弄來醒神丹,結果還將自己置於一個危險的境地就麻煩了,這個女子麵相柔弱但工於心計,餘一丁已經領教過她陰毒的一麵,如果不是當時他警覺,一直將無形罡氣布滿全身,可能昨晚就著了那個小女人的道了,況且他還給七七強灌了醒神丹,弄得她腹瀉不止,餘一丁絕對相信七七對他已經是恨之入骨,如果有機會肯定會想方設法致自己於死地,他可不想冒這個險。
不能指望七七,但是如果利用峽關郡守和官軍的勢力餘一丁也覺得沒把握,他還不能確定郡守是否與疾風閣有染,但是峽關官軍與疾風閣互相勾結那是一定的,畢竟昨晚七七去軍營是餘一丁親眼所見,說龍雷與疾風閣沒有瓜葛餘一丁絕對不信,雖然他不知道的是就連今日在郡城巡邏的官軍小隊都是如意夫人要求龍雷安排的,隻是本能地不會找峽關官府合作,除非他已經拿到切實的證據,隻以臨雲郡王府的身份要求峽關官府配合捉拿人犯,不過現在距離這一步還早得很。
想到最後餘一丁突然想起了傍晚在順興錢莊致疾風閣弟子一死一傷的那名年輕後生,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看樣子這個後生很有可能跟疾風閣有仇,至於是因為被劫女子的原因還是其他的原因暫且不論,至少此人是來找疾風閣的晦氣,那跟餘一丁就有著共同的目標,因此他也無比希望那些抓捕的官軍小隊無功而返。
眼看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餘一丁決定還是去城北的小山轉轉,看看能不能遇見那名後生,於是便出了客棧,沿著大街慢慢向東溜達,路上又碰見了一隊官軍巡邏,還好峽關郡城並未施行宵禁,巡邏隊隻是攔住他進行了簡單的盤問後就放行,餘一丁從那些軍士之間的談話中也推斷出他們並沒有抓到那名後生,不禁心頭大喜。
郡守可沒有跟餘一丁說官軍會日夜巡邏,本來他想著趁著夜色慢慢溜達到城北小山轉轉,現在看起來必須得隱藏著自己的身形,萬一那些搜捕的官軍還在小山附近被他們看見餘一丁不好解釋,於是他便更加小心地順著街邊的牆根繼續往前走。
快要到順興賭坊時餘一丁遠遠地就瞧見賭坊周圍一帶燈火通明,不僅路上有一些賭客往那裡去,這些嗜賭如命的家夥根本不在乎下午賭坊附近發生了命案,而且賭坊門口還多了五六名來回巡視的疾風閣弟子模樣的人,看樣子如意夫人真是怕有人前來尋仇,這個陣勢比餘一丁第一天晚上到賭坊時森嚴多了。
餘一丁沒有再繼續往前走,而是選擇了賭坊後麵的一條僻靜的小巷,從那裡直接就越過賭坊和弟子居來到後麵靠近山坡的菜地,他果然在弟子居旁邊通往密室的那條小路上看見幾個穿了官軍盔甲的軍士,看情形就是守在路口,這更加證實官軍還未抓獲那名後生,餘一丁觀察了片刻便迅速地向疾風閣密室的方向悄然而去。
在距離密室大約還有十丈遠的地方餘一丁停了下來,一直到此處他都沒有看見官軍的身影,而且遠處的密室也是黑燈瞎火,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餘一丁伏在一堆草叢中觀望了好一陣,四周一片寂靜,他曾經乾掉過兩名暗哨的草叢中也沒有一點動靜,現在他的氣指有效距離達到了十五丈左右,所以在等了一陣後餘一丁迅速地射出兩道氣指直指暗哨所在的草叢。
又等了片刻餘一丁這才全身頂著無形罡氣小心翼翼地向密室摸了過去,越靠近密室他就越感覺到那裡不會有人,除了一些夜間的草蟲鳴叫外四下沒有一點動靜。
小院的院門緊閉,其上鎖著一把銅鎖,看樣子此處果然無人,餘一丁緊繃的神經終於稍稍放鬆,又有一些遺憾,這裡沒有人他就不知道去哪裡搜尋那個後生了。
心中微微有些惱火,餘一丁便在小院的門前靠坐下來,他得想想自己再去哪裡,繼續朝前走就是那天救出鐘離雪後越過小樹林進到這片小山的深處,這個年代的夜間山林,少有人跡不說還會有野獸出沒,而且餘一丁並不知道那名後生會往哪個方向躲避官軍搜捕,如果方向不對那就是累死餘一丁也找不到那人的蹤跡。
正在餘一丁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他隱約聽到身後的院子裡傳來一聲樹枝折斷的“哢嚓”聲,雖然幾乎微不可聞,緊跟著就是“叭”的一聲像是石子打在籬笆上的聲響,這一聲足以使餘一丁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樹枝折斷還有可能是獸類行走時發出的聲音,但是籬笆上的這聲響動肯定是人為無疑,這是明顯的試探,餘一丁知道他已經暴露,急忙將無形罡氣護滿全身,也不回頭,就等身後之人自投羅網。
漸漸地,餘一丁感覺到有人已經躡手躡腳地移動到自己的身後,兩人現在就被一扇門板相隔。
最終還是餘一丁沒能沉住氣,畢竟他是背對對方,什麼都看不見隻能憑感覺太讓人沒有把握了,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餘一丁突然轉頭起身同時退後兩步,幾個動作就在瞬間完成,可能身後之人也沒想到餘一丁會這麼迅猛,等他反應過來之時餘一丁已在丈外。
但二人卻都未出手,餘一丁擔心誤傷,那人是被餘一丁的反應驚了一下沒來得及出手。
小院的院門堪堪隻有一人的身高,餘一丁剛才是坐在地上,那人從門板上方探出頭也隻能看見餘一丁的腦袋頂,現在他站了起來轉身麵對院門,而門後之人則是露出了大半個臉龐,兩人的視線此刻終於對在了一起,一個驚訝一個戒備,餘一丁滿臉驚訝地開口道
“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