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餘一丁真的有些驚詫了,要說明月一直是在他的麵前演戲,這演的也確實過於真實了一點吧?
“明月道長,你沒事吧?”餘一丁輕輕碰了碰明月的胳膊。
道童的身體猛然一震,有些訥訥地答道,“我……,我也不知道……”
餘一丁仔細地望著明月的眼睛,那是兩隻毫無城府的眸子,清澈見底,餘一丁從中看不出有任何一絲狡詐之意。
餘一丁越發疑惑起來,同時也更加謹慎,此時他又用護身罡氣護住全身,有了剛才的教訓,這一次他幾乎將全身六七成的罡氣施放出體外,將自己周身上下嚴密地包裹起來,隻不過明月看不出來罷了。
“來吧,明月道長,我扶你起來,看看是否可以行走。”
餘一丁攙扶著明月起身,小道童的頭頂隻到他的下頜,餘一丁緊盯著道童頭頂的發髻,此刻假如此人有哪怕一絲異動,餘一丁絕對會在第一時間雙手同時射出氣指,現在他的兩隻手緊緊握扶著道童的兩邊胳膊,這要是再使出氣指,餘一丁可以保證明月的雙臂會就此殘廢,同時他的身上也會多出四個窟窿,甚至立刻就會性命不保。
可是明月卻沒有任何其他的舉動,被餘一丁扶起身後,他就那麼軟軟地半靠在餘一丁的懷中,被餘一丁帶著緩緩地向前邁著步子,有幾次甚至支撐不住直往地麵委頓,差一點就將餘一丁也帶翻在地……
兩個人就這樣跌跌撞撞地往玉玄道長的小樓走去,等到餘一丁望見樹林中那三幢散發著燈火光亮的小樓時,他們兩個已經走了將近小半個時辰。
此時夜色已漸深,一輪明月高掛於穹頂,灑下一大片銀白色的月光,將整個上清觀的亭台樓閣都鍍上了一層晶亮的銀色……
玉玄道長的小樓前站立著好幾條人影,借著小樓內的燈光,餘一丁早就從幾人的服飾上認出那是老魏手下的幾名捕快。
等到餘一丁二人又往前走出數步,捕快們終於察覺出動靜,一起轉頭朝這邊望來。
“是餘先生嗎?”其中一人大聲問道。
餘一丁連忙答道,“幾位官差大哥,是我啊!”
捕快們雖然仍未看清餘一丁和明月的麵目,但是他們全都和餘一丁打過交道,這才過去了沒多久,餘一丁的聲音他們自然是聽得出來的。
剛才問話的捕快興奮道,“果然是餘先生,快請過來!”
話音剛落,幾名捕快全都圍了過來,餘一丁這才認出同他答話的就是那個老魏口中名叫“老六”的捕快,不過還沒等他再開口,那幾人已經看清了被餘一丁攙扶的明月,趕緊上前幫助餘一丁一起攙扶道童。
看見明月衣襟上的血跡,老六又望向餘一丁關切地問道,“啊!這位小道長居然受傷了!餘先生,您老沒事吧?”
捕快們也和老魏一樣,此時早已將餘一丁視作唯一可能幫助自己脫離苦海的救世主了,他們可不希望餘一丁會有什麼閃失,而且說起話來也相當客氣。
“嗬嗬嗬,我沒事,你們先幫著把他扶進屋子裡吧,不過你們要小心一些,最好先找根繩索將他綁起來。”
沒等老六答話,小樓的房門突然打開,柳翠、鐘離雪還有老魏和月靈子全都衝了出來,最後就連那位負責接引的靈鬆道人也出現在門口。
剛才老六的吆喝聲驚動了呆在小樓一層內的人們,不要說他們幾個,其實就連玉玄道長也沒有回到二樓,他被老魏和月靈子攙扶回住所後,堅持繼續靠坐在客廳的那張椅子上,也不知老道是要等待餘一丁回來,還是等待明月回來。
見著餘一丁安然無恙,大家終於將懸著的心放下,已經有捕快去拿繩索了,兩個妮子也被餘一丁叫去給大夥幫忙。
老魏卻落在最後,和餘一丁並排著慢慢地往門口走,邊走還邊擠眉弄眼地問道,“餘先生,事情可是有了眉目?”
餘一丁當然明白老魏的心思,那名神秘女子雖然逃脫,但是和她大有關係的明月卻被餘一丁擒下帶了回來,可是餘一丁確實還有諸多疑問沒有解決,隻得搖了搖頭,苦笑著答道,“明月受到重創,很多問題我還來不及向他詢問。”
“哦”
老魏的臉上劃過一絲遺憾和焦慮,不過他立刻便恢複了常態。
這幾個月以來,為了劫匪的案子他已經是焦頭爛額,也麵對過太多次突然有了一線希望,然後立刻又失去了線索的經曆,雖然這一次餘一丁已經將疑是劫匪之一的那名躲在客棧窗外偷聽牆角的賊人擊傷,但是最終仍舊被那人溜走了。
不過隨著他們一行人沿著賊人遺留下的痕跡一路追蹤至上清觀,老魏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幾個月以來都沒有發現過任何異樣的道觀內會有那麼多蛛絲馬跡,餘一丁還說過玉玄道長並非得病而是受傷,作為道觀住持的貼身道童絕對難辭其咎,何況今夜明月的表現已經完全不似一名正常的貼身道童,老魏已經意識到今天發生的這一連串事情可能互有因果,隻不過現在他還無法將這些事情串聯起來,也許明月就是那根可以串聯起所有事情的關鍵之人。
餘一丁將老魏的神色看在眼中,不由地心有感慨,於是伸手在他的肩頭輕輕地拍了拍道,“魏捕頭也不必心焦,等到了住持那裡,我自會給他們二人再次進行治療,或許到了那時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老魏聞言眼神一亮,急忙欣喜地轉頭望向餘一丁,他這才想起先前餘一丁就曾對玉玄道長自稱懂得岐黃之術,以他現在對餘一丁的認知,如果一位修行之人敢對人自稱懂醫術,那絕對是可以看作神醫的存在,隻要可以治好老道和明月,何愁從他們的口中探聽不出線索呢。
餘一丁笑著對老魏點了點頭,也不再言語,直接快步向小樓走去,老魏見他這般模樣,大喜之下連忙跟了過去……
進屋後餘一丁才發現屋內已經有不少人。
除了已經坐回椅子上的柳翠和鐘離雪,明月的雙手被反綁著癱坐在大廳中央的一個蒲團上,要不是月靈子和靈鬆道人站在他身旁扶著道童的肩膀,可能明月此時已經癱倒在蒲團之上。
大廳上首的太師椅上坐著的是玉玄道長,老道的氣色看起來比剛才要好了一些,不過仍舊顯出一副非常疲憊的樣子,他的身旁還有兩名道士站立,餘一丁估計他們是被臨時派來照顧住持。
老魏手下的幾名捕快就在大廳下首站著看熱鬨,被老魏嗬斥了一句後全都離開了小樓,老魏交給他們的任務是守護好小樓的安全,他生怕還有其他的賊人前來。
看見餘一丁進了客廳,玉玄道長的臉色一喜,強撐著病體說道,“餘居士,你總算是平安歸來了,快請看座。”
餘一丁對著老道拱了拱手,並沒有跟他客氣,沒有理會老道身旁的一名道人搬來的椅子,而是直接幾步來到玉玄道長的麵前,就這樣一言不發地盯住老道的眼睛。
玉玄道長被餘一丁看得心頭發毛,隻得又開口道,“餘居士,還請坐下說話。”
屋內其餘的人也被餘一丁的舉動弄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坐在下首的老魏連忙問道,“餘先生,你這又是何意?”
餘一丁沒有理會老魏的問詢,依舊直勾勾地看著玉玄道長,片刻之後,他才輕聲開口道,“明月已經被我擒回,而且此人已經身受重傷,他的同夥也負傷潛逃,這下住持可以放心告訴我上清觀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屋內眾人全都一愣,這位餘先生是什麼意思,怎麼會如此質問住持?!
玉玄道長的臉上卻沒有一點意外的神色,他望向餘一丁的眼神漸漸變得凝重起來,沉吟了片刻後才緩緩開口道,“不知餘居士可曾聽聞過奪舍之法?”
這句話說出口,猶如一聲驚雷在眾人心中炸開!
雖然他們中大部分人沒有聽說過什麼奪舍之法,隻不過聽其名就知道似乎是某種厲害的妖術邪法,但是仍有幾人明白老道話中的真正含義,其中就包括月靈子和鐘離雪,他們兩人聽了玉玄道長的話後全都微微皺眉點頭,似乎明白了什麼。
餘一丁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轉頭看向坐在蒲團上的明月,眼神中全是滿滿的思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