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人有何指示?小人願為大人鷹犬知無不言,身先士卒……”
徐明義沒有否認自己知道此人,反而還順勢表了一番衷心,連父兄的墳塋都不在乎。
暗九看著徐明義的神情毫不懷疑他這番話的真心,隻要他對“徐明義”這個身份表示出半點厭惡。那麼徐明義就會毫不猶豫的帶著他親自去拋了他父兄的墳塋。
如此境地,滴水不漏。
饒是暗九這般冷心的暗衛也忍不住為徐明義動容。
暗九製止了徐明義,親手將人扶了起來。
徐明義十分有眼力勁不等暗九扶就立馬連滾帶爬躬身低頭站了起來,一副聽候差遣的樣子。
暗九沒有收回手而是將徐明義彎著的腰徹底扶正。
“徐二公子不必如此,你身後的正是林大將軍的幼子林致。”
暗九雖然為徐明義的遭遇動容但卻也沒忘了剛才的窺視。
因此隻點明了林致的身份便將人交給了林致,自己轉身去給齊遠準備手爐。
林致看著麵前頭發花白麵容乾癟的徐明義沉默下來。
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麵前這人和幼時記憶中那個傲氣又張揚的明義哥對應起來。
徐明義聽到暗九的話也沒有改變,隻是順從的轉頭看向了身後的少年。
林致和林靜雖一母同胞,但二人的長相卻不相似,林靜肖母麵容柔和,而林致則更肖父劍眉星目棱角分明。
儘管林致麵容稚嫩,但卻和林大將軍有七分像。
饒是徐明義滴水不漏,此時也微微晃神了一下。
印象中那個奶乎乎抱著他大腿要騎大馬的小弟弟都這麼大了啊。
徐明義隻是看了一眼便立馬躬身低下了頭,仍舊是那副小人樣子。
他不敢大意,他可以無所謂,隻要小侄子和嫂子能安全活著就好。
林致看著徐明義低著的頭顱,印象中那個高大偉岸總是昂著頭的張揚大哥哥早已被碾碎了傲骨。
如今的徐明義枯瘦如柴,頭發花白,活的就像一個泥地裡的野狗。
林致心中鈍痛,一把抱住了徐明義。
“明義哥,不必如此了,不必如此了……”
林致反複重複著這句話,一想到徐明義剛才那宛若習慣一般的討好舉動便覺得喘不過氣來。
明義哥也曾傲氣得自比青竹,會因為朝中那些奸逆諂媚的官員氣得破口大罵一天一夜的人啊。
徐明義感受到衣襟上的淚漬手腳無措的站著,低下眉眼惶恐又恭敬的回答林致。
“小人惶恐,能似大人故人是小人的榮幸。”
林致聞言一下子就愣住了,臉上還掛著淚珠怔怔的看著徐明義。
林致鬆開手,隻直直的看著徐明義的眼睛長槍在手握緊,良久才用略帶沙啞的嗓音發問了
“徐明義,你心中到底是嶽還是徐?”
你的心中還是那個自比青竹的你嗎?你如今還是你自己的主人嗎?你背叛大宣了嗎?
林致有太多問題想問,但他難道就有責備的資格去問了嗎?
因此林致最終隻是問了一個最簡單的問題。
徐明義神情不變,沒有絲毫猶豫回答了林致的問題。
“大人真會開玩笑,小人哪裡能和大人故人相比,小人當然是姓嶽了。”
徐明義仍舊是那個滴水不漏的諂媚小人。
林致看著徐明義那雙渾濁又討好的眼睛反而露出了笑容,鬆了鬆手中的長槍轉身走向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