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采薇打算出去轉轉,沒等出門,家裡又來了人。
“懷信,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餘懷信身後還跟著楊大郎和楊二郎。
“昨天上午回村的。”
“州考不是早就結束?怎的這個時候才回來?陰雨天路上不好走嗎?”
“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家裡人,便在洛州多待了一段時間。”
一句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家裡人已經包含了所有,餘懷信落榜了!
怪不得這次見到他會如此落寞,胡渣都長出來了,麵黃肌瘦,一雙眼眸裡裝滿頹廢,大牢裡那段時間他也沒這般消極。
林桂芬處處拿餘懷信當成炫耀的資本,不等餘懷信科舉,便已認定自己要不了多久就是官老爺的娘。
餘懷信本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人,能高中自然是好,可一旦不能高中,外界的因素壓力便會瞬間壓垮他。
林桂芬那種教育方式,真的會毀了一個孩子!
餘采薇不問他科舉一事,笑著對楊大郎說“大郎,你快去拿些酒回來,二郎你去抓隻鵝殺了,方才我還和燕兒說吃鵝的事情,你們小舅舅這就趕上了,是個有口福的。”
餘懷信說“長姐不必麻煩,我隻是來看看你,一會就走。”
餘懷信不似林桂芬和餘采蓮,餘采薇後來是對他改觀的,不想看到他受挫打擊的消沉模樣。
“走什麼走,這次正好在家裡住幾天。”
楊大郎看出餘懷信情緒不對,接口說“是啊小舅舅,來了就在家裡住幾天,我去拿酒,中午我和二郎陪你喝幾杯,我們自家酒坊釀的,保證你沒喝過。”
楊二郎說“那我去抓鵝。”
餘懷信想阻止“真的不用,我不值得讓你們這麼款待。”
餘采薇拉住餘懷信的手臂,把他往廳堂帶“什麼值得不值得的,吃頓便飯還要我求你不成?最近外頭流民多,回白石鎮路上可還安全?”
“洛州城附近的鎮上不太安全,守城官兵盤查極為嚴格,主要是不讓流民進城。所以流民隻能在洛州城附近鎮上落腳,燒殺搶掠的事情幾乎每天都在發生,洛北的鎮子反而好很多,碰上的流民大多隻為往洛州城趕路。”
“你沒遇上這種事情吧?”
餘懷信進入廳堂,坐下後,歎息說道“也遇上了,我把身上的盤纏給了流民,沒怎麼為難於我,要不是同窗捎上我,此刻應該還在路上。”
餘采薇對院子裡的小蓉吩咐“小蓉,你去沏壺茶來。”
“長姐,我”
餘采薇說“人平安回來就好,其它都是次要的。”
“你為何不問我高中還是落榜?”
昨日他踩著泥濘狼狽回到向陽村,母親見到他,彆提多麼興奮,開口第一句便說“我家舉人回來了!”
餘懷信說不出自己內心是一個什麼樣的感受,隻知道自己最怕就是母親那雙篤定的目光。
他是自視甚高的,且一直認為自己頗有才氣,卯足了勁去州考,也信心滿滿。
可看到了外麵的世界,結識了不同地方的學子,才發現自己並不似想象中那麼優秀。
州考的秀才裡,學識淵博,經綸滿腹的多不勝數,甚至有的人已經是名滿天下的文人墨客。
他肚子裡那點墨水,根本不夠看,前一百名也沒進去。
單單州考便讓他如此,何談金榜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