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裡,鐘叔與林氏果然已在了,此時正舉棋不定地望著傳來響聲的房門方向,見景年出來,忙一齊走過來。
那敲門聲一直未停,一下一下,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尤為刺耳。
連帶著人的心臟也被揪住一般。
“這麼晚了,鐘叔是約了什麼人?”
景年心知肯定不會,但還是先問了出來。
“沒有,我沒有約人,而且如果是大人那邊的人,不會從外麵這麼光明正大地敲門啊!”
鐘叔很緊張,臉色都有些白。
“難道是有人半夜求醫?”
景年蹙眉,最好是他們多想了。
“這……倒不是沒有過……”
鐘叔與林氏對視一眼,還是有些猶豫。
畢竟最讓人奇怪的,是外麵隻有敲門聲,卻不見有人說話,或是自報姓名。
“眼下也不能不開門,醫館平日都是正常看診的,如果拖著不理,將旁邊的街坊吵醒了,反倒叫人懷疑。”
景年權衡了一番,凝重道。
“姑娘說得有理!”鐘叔重重點了下頭,“不過姑娘還是先回房裡回避一下,我們這就去開門。”
“那就拜托鐘叔了。”
景年點頭,提著一顆心,轉身回房將門關好。
鐘叔看了眼林氏,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到門前取了門栓將門推開。
景年在裡麵屏住呼吸等待動靜,黑暗中能很清晰地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很快,隻聽鐘叔哎呦了一聲,卻不大,不像是什麼不好的反應,緊接著便是他急喚妻女的聲音。
景年壓抑著緊張的情緒,又細細聽了一會兒,逐漸大概明白過來——
外麵似乎是名傷者。
她猶豫了一下,將門開了條縫朝外看去,一眼之下卻著實驚了一跳,立刻推門而出。
此時廳裡已燃起了幾根蠟燭,相比之前亮堂許多,可也隻是一瞬的功夫,卻已滿室都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鐘叔正架著一個高大的男子移步到廳裡的長桌前,林氏和鐘妹已快速將桌子清理乾淨,又搬了一張拚在一起,合力將男子抬起平躺在上麵。
景年走過去,隻見那男子一身盔甲,是兵卒的打扮,隻是那盔甲早已破損不堪,血跡斑斑,而他渾身上下儘是觸目驚心的傷口,好幾處還在往外淌血。
也不知他帶著這一身傷拖延了多久,血水已發黑,與盔甲融為一體,整張臉也早被血汙染得幾乎看不清容貌。
粗略一數,光是上半身就有三處大傷,更不用說小傷!
景年不忍再看,渾身冰冷,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他會不會是在北境與敵軍交戰的將士。
如果這個猜想沒錯,如此重傷,那戰況……該有多慘烈……
想到北上營救太子的歐延與慕容昕,頓時有一種被兜頭潑了盆冷水之感,忍不住狠狠打了個寒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