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堯昨晚雖目睹過景年犯病,現在看時,仍免不了好一陣心驚肉跳,原本急促的腳步也猛地頓住。
“師兄!”
瑤雪聽到動靜抬頭,一向平靜的臉上也摻雜了難掩的焦急之色。
蕭痕麵色凝重地上前扣住景年手腕把脈,一碰之下立刻驚得整個移開。
他與瑤雪沉默地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
“她怎麼樣?”
畢堯急迫道。
“毒已攻心,做什麼都是徒勞……”
蕭痕慢慢起身,沒有再像之前那般隱晦,直接說了出來。
景年剛又嘔出一口血,整張臉慘白如紙,眉心還透著絲青黑,此時雖醒著,卻被毒發導致的劇痛折磨的幾乎喪失意識,隻能由著瑤雪和侍女扶著匆匆擦掉臉上的血跡,待她逐漸停止嘔血後才被小心扶著重新躺回床上。
畢堯瞳孔震動,深吸一口氣,神色悲愴,顯然不能接受這個消息,“沒有希望了嗎?一刻也拖延不了了?……”
“……”
蕭痕沒說話。
畢堯僵硬許久,看著床上的景年,忽然屏住呼吸,口中念訣,隨即手中金光乍現。
伴隨著這道亮光,他慢慢將手伸向景年額頭,碰到的一瞬,手中光亮仿佛激活了般,一點點注入景年皮膚中。
他動作極溫和,生怕會驚擾到她一般。
蕭痕沉默地看著他的動作,好半晌才道“公子在做什麼?”
“我能力有限,隻能試著為她注入些火族人的靈力,不知能否起作用。”
蕭痕怔了怔,隨即複又按住景年手腕處的脈搏,頓了幾秒忽然道“公子不可!——”
畢堯聞言一驚,倏地收手。
“靈力雖極為珍貴,短時間有護住心脈的奇效,可墨姑娘沒有任何習武功底,這樣直接注入靈力,她絕對承受不住,說不定……還會起反效果!”
蕭痕神色極嚴肅。
用內力護住心脈的法子他早便想過,卻因擔心反噬放棄了,現在雖然畢堯能為景年注入火族人特有的靈力,但道理其實是一樣的……
畢堯臉色徹底灰敗下去。
他定定看著躺在床上的景年,像被抽去了所有力量,終是蹲下身,顫抖的手撫過她毫無血色的臉,動作極輕,仿佛稍一用力,她就會碎掉。
……
“真的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他等了一千年,斷情宮也空蕩了一千年。
這種漫長的等待就像日複一日無望地向沙漠裡撒黃沙,永無止儘,且永遠不會有任何變化,隻有越發感受到人在茫茫人世間的渺小。
火族雖不畏寒,可斷情宮的淒冷卻早已滲透入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這些年幾乎每一天,隻要一閉眼,那場浩劫所致的可怕景象就會出現在腦海裡。
沒人能抵擋得住魔尊的滔天怒火,隻有眼睜睜看著生靈塗炭,一切儘毀,整個世界變為人間地獄。
但偏偏他不能倒下,他是在那場浩劫中活下來,又唯一從沉睡中蘇醒過來的火族人。
他還答應過那個人,一定會守住斷情宮,救贖所有族人……
這麼多年支撐著他活下去的,僅僅是這道預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