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黑袍法師倒是一下子被這兩人的對話,給搞得懵了。
他當然知道這位貴人身份不俗,雖然隻是位姑爺,但也是衛氏的姑爺,僅這一個身份,便足以讓身為堂官的師傅出手救人了,所以他也才敢把這人給送到梅花巷子裡來。
但師傅心有疑慮,不想救人,也就罷了,怎麼這老仆人倒是莫名其妙的說起了什麼謀得縣丞,又要去做官的事?
小小縣丞,哪值得在師傅麵前說出來誇耀?
況且,如今這朝廷什麼樣子,門道裡的人哪個不懂,府衙裡的人如今都夾著尾巴做人呢,你謀了個什麼縣丞的差,又算個什麼鬼東西?
但師傅聽了這話,臉色的凝得,出乎他意料,迎著師傅的目光,那老仆卻隻是微微咬牙,緩緩點頭。
“莫要說話。”
正當這黑袍法師覺得疑惑,老爺子忽地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臉色已是非常的沉重,本想開口,卻忽然抬頭,瞪了一眼旁邊伺候著的小廝兒。
那小廝多少年沒見過老人家這等表情,慌忙叫著:“俺知道了。”
轉身出了屋,又大聲喝罵著外麵的仆人都彆在門口靠著,便是在小廚房裡燒著飯的,打掃庭院的,也趕緊離開,全都躲到大門外麵,去巷子裡麵站著,等院子裡的人叫喚。
“所以……”
朝庭不管事,那是很多年了,大家都已習慣。
但是,挑新皇帝?
起碼以黑袍法師這個層次,難以想象這事有多大。
“……”
旁邊的黑袍法師,本一臉的焦急,實在不知道自家師傅說的是什麼,但看著他臉色凝重,又不敢問,而在焦急中,終於聽到了師傅的話,卻也一下子將他嚇的瞠目結舌,心臟都停跳了一瞬。
老仆人萬沒想到,自己隻是一句話,倒被眼前這老人猜出了這麼多的事,一時間,隻嚇的冷汗都流出來了。
“終於……”
皇帝被剝皮的事,也早已不算秘密,不知多少人都暗中談論甚至被當成了一個奇談,流傳到了民間。
老爺子目光凝神看向了他,不容得他有虛言,低聲道:“你家老爺這時候卻接了那裡的告身,還是衛氏給謀下來的,所以,他是去除匪,還是……”
老仆人也不知自己說這個是好是壞,心裡已是極為緊張,但為了姑爺,卻還是點了點頭。
梅花巷裡的老爺子見狀,也知道不必問了。
“彆的,我就不知道了。”
老仆人一開始忍不住說了出來,但如今卻意識到了事情太大,不敢說了。
“……”
“……”
“借了蝗災,蠱惑災民,搶占府衙,開倉放糧的就是他們吧?”
“如今雖然邪祟鬨得厲害,但該有告身,也該有的,可如果我記得不錯,那黎遠縣正有個青蓮教鬨得很厲害?”
直到人都已經走光,老爺子也慢慢的看向了那老仆人,低聲道:“黎遠縣,倒不算什麼。”
“……要開始挑新皇帝了?”
“……去給人做師爺的?”
隻是一句話,卻似在這暗室之中,打了個霹靂,竟有種把人魂都驚了出來的感覺。
心裡暗自點頭,答案其實挺清楚的,若真隻是為了除匪,以免天下大亂,那麼派過去的,應該是門道裡的捉刀人才對,怎麼輪得到這麼一位毫無道行的老秀才?
他緩緩點頭,終於慢慢說了出來:“所以,確實開始了?”
老仆人結結巴巴,努力的道:“我隻知道,老爺這次身負重任,一定要去赴任的,老實說,若是時間足夠,便是請衛氏過來找人都行,但如今我家老爺可拖不了這麼久了……”
“還是請堂官老爺出手,救救我家老爺吧?”
“……”
“莫再說這些話了。”
老爺子一抬手,便阻止了他跪下來,神色忽然變得嚴肅,看向了老仆人:
“你家老爺,便是一過來,就被冤魂纏身?難道沒做準備?”
“……”
“做了呀……”
老仆人著急道:“為了穩妥,本就先派人過來看過,確定那口井裡沒了妖祟,饒是如此,為了穩妥,還是封了了,結果走在路上,莫名的便被纏了身……”
梅老先生皺起眉頭,又忽然看向了自家的弟子:“那遇著的那小堂官,又是怎麼說的?”
“她……她也隻是說,那冤孽索命,天經地義,外人不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