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瞧凶神不得供養,少了這些凶神,還成不了事呢!”
梅老爺子平時極是顧惜井裡的魚,如今瞧著它們奄奄一息的模樣,竟是有些滿不在乎的模樣,沉聲道:
“那位貴人躲得好,咱也惹不起,但咱惹不起,總有敢惹他的,如今五煞老爺過來毀了明州的氣運風水,亂象將起,倒要看他這樣的貴人,還能不能躲得下去了。”
旁邊的衙差緊張道:“可是這一亂,得亂到什麼時候,又亂幾個州縣?”
“如今也才短短七日,明州之地,已經亂了近半,死了不知多少,燒屋燒田燒糧倉,又不知毀了多少,若是再不管……”
“……”
聽著他的話,聚集在了梅花巷子裡的眾人,皆連連點頭。
他們不是那等江湖人物,自是明白這裡麵問題的嚴重性,甚至感覺到了恐慌。
如今明州自是亂的,但這才算到了哪裡,重要的是這一場亂象,不知毀了多少農田屋舍,殺了多少人,來年無人耕種,吃不上飯,亂的便會更多。
這玩意兒就是膿瘡,會蔓延的。
如今還是他們能夠控製得了的時候,但就算這樣,也得開倉放糧,雇人剿匪,等於割自己的肉,當然,也不是不行。
大不了事後多收點田回來,仔細算算,整體上算還是賺的,照過往經驗,可能賺的更多了。
隻是梅花巷子竟不讓他們管,那事情不就麻煩了,硬拖下去,等到明年開春,這幫泥腿子是要造反的!
“且隨他們去便是了。”
梅老先生,在眾人一片片惶惶裡,卻低垂了眉眼,淡淡道:“一來這番煞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我心裡自是有數的。”
“二來,便是來年需要多割點肉去填窟窿,那也無妨,這幾年風調雨順,又借了紅燈會的那位娘娘壓著江湖門道,諸位這邊的家底可是攢了不少,為了那件大事,這點子還舍不得麼?”
“……”
“那件大事?”
聽了梅老先生的話,在場諸人,儘皆吃驚,麵麵相覷,皆意識到了他指的是什麼。
“況且,我們若是現在就管了這事,又如何看那位的意見?”
梅老先生沒有繼續那個神秘的話題,而是慢慢歎了一聲,道:“畢竟,這股子煞氣,也是朝了他來的,他不動手,難道我們可以代勞?”
“嗬嗬,就算我們代勞了,人家也不一定領情呢,既如此,一動何如一靜,暫且靜觀其變?”
“……”
“可那位已經出手了啊……”
旁邊終於有人忍不住,低聲道:“紅燈會,草心堂,還有那在明州有些名望的江湖幫派,如今都已經出手了,連那位五煞老爺手底下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是是是……”
旁邊立時有人跟著幫腔:“咱們不管,可不就讓那些無法無天的江湖泥腿子們占了先,甚至領了那位的情?”
“對,聽說這次的亂象裡,有不少寶貝出世哩,可都便宜了那些江湖人……”
“……”
“他若真指望那些江湖人能成事,便可見他沒什麼本事了。”
眼見得這些人皆蠢蠢欲動,這梅老先生卻忽地冷笑一聲,打斷了他們,臉上,竟也罕見的出現了一抹冷嘲:“恰恰相反,他若真有那麼一份子格局和眼力,便絕不會借那些江湖人的勢。”
“這會子,他就應該過來敲梅花巷子的門,過來吩咐我們出手,幫著消了明州府的這股子煞氣,幫他逐了那五煞神出去!”
“而他若真的來了,我們也會老老實實向他磕頭,他說什麼,咱們便做什麼便是了。”
“……”
“磕頭?”
在場諸人皆驚,忽忽兒壓力倍增,皆小心翼翼,向了梅花巷子的大門看去,心底竟有些忐忑,擔心那門會忽然被敲響起來。
可等了半晌,那黑色大門,隻是寂寂無聲,沒有被敲響。
“是啊……”
梅老先生也向那門看了一眼,才歎道:“咱們在等一個向他磕頭的機會,但他卻不肯給我們啊,向他磕了頭,為他效了力,回頭咱們要做的事,他才不好乾預呢……”
“但既然人家不來,便說明不將咱們這些人放在眼裡了,那我自在這裡飲酒便是,門外之事,與我等何乾?”
“嗬嗬,這明州亂了,便是五煞神先天的供養,非得有官身的出麵鎮壓,才能壓得住,可他既不肯找我們,那就看他有什麼高招吧……”
“……”
眾人皆鴉雀無聲,偷眼向了西南天上看了一眼,隻見烏雲滾滾,似乎即將雷霆大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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