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莊礦首的講述,哪怕是說到了那離奇的礦脈,都不如他最後講的中蠱,更讓胡麻覺得壓力驟增。
守歲人這一身本事來自何處,無非便是轉生化死,行功走脈,最終修出個強壯體魄,百毒不侵,刀兵難傷,尤其是煉活了五臟的,便是服毒,那也隻當是個調味劑。
可這姓莊的礦首,卻說自己隻是被巫人送來的死烏鴉撓了這麼一下,居然就落得如此下場,又如何讓人不吃驚?
徐徐吐出了一口氣,才慢慢道:“那麼之後呢?”
“你應該識得這裡的巫人,沒有問一下?封門的是誰,又是什麼用意?”
“……”
“那自是問了。”
莊礦首卻是低低的歎了一聲,道:“我確實識得這裡的巫人,早先還經常去他們寨子裡換些糧食,與他們寨子裡的烏族長兄弟相稱。”
“他們有人喜歡用黑太歲煉蠱,我也儘量給了方便,平時礦上用不著的東西,他們想要,也就給了他們。”
“而出了這件事,我也是第一時間,便著人去了那邊的黑眼兒寨,想請熟人幫我解蠱,再不濟,也能求個中間人出麵,約出這下蠱的人來,問問怎麼回事。”
“隻是……”
他說到這裡,也是頓了一下,才低聲道:“我派出去的人,半天時間就回來了。”
“他回來時已經將將日暮,還沒開飯,他倒像是餓了幾天似的,剛一回來,便去了灶上,才剛剛蒸出來的包子,拿起來便一個一個的往嘴裡填,一點不覺得燙似的,然後就……”
“……”
說到這裡,竟是他也不好往下說了,看向了擠在門口的一人。
那人身材敦厚其他人都是拿著帶了彎度的割肉刀,或是叉子,惟他提了菜刀,身上還紮了圍裙,像是個廚子。
見莊礦首看了過來,便也臉色發青,強撐著道:“這可真不怪俺,俺見阮老六直接撿那大包子吃,那玩意兒燙手著呢,他卻接續不停,塞了四五個……”
“俺,俺怕他噎著,就……”
“……就推了他一把……”
“然後……然後他那腦袋就滾下來了啊,裡麵不停的往外鑽著蟲子……”
“……”
“啥?”
聽著這話,在場眾人,人人色變,胡麻等人不說,那些割肉工也都是如此,仿佛他們雖然親眼見過,如今再聽一遍,也仍是感覺到了不寒而栗。
“隻剩了一個殼子像人……”
莊礦首聲音低低的道:“裡麵,早就被蟲子啃光了,興許他回寨子的時候,就是死人了。”
他邊說著,臉色也一樣有些難堪,低聲道:“真不知道那下蠱的人圖什麼,這是個好小夥,做工踏實,肯乾,乾了這幾年,攢了幾兩銀錢,準備著回村子裡蓋小樓,娶媳婦呢!”
“結果就因為送了封信,便被人用這歹毒手段害了……”
“……”
看著周圍氣氛愈發的壓抑,胡麻也緊皺起了眉頭,道:“也就是說,你們到現在為止,都還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向你們下蠱?”
“是……也算是吧!”
莊礦首都猶豫了一下,才點頭:“我查過了小阮子身上,身上倒是有烏公族長的布條,就係在他手腕上,這是烏公族長的回信,說明他答應了,會儘快過來。”
“可等了這幾日,一直沒見蹤影,外麵守著的那位,卻是越來越凶了,竟是直接封了礦。”
“連我們平時十天一趟送糧食的車隊都沒影了,還好礦上還有點存糧,不至於讓大家夥餓著,想讓人出去打探,也都害怕外麵的蠱,卻沒想到,這當口,你們倒是過來了……”
“……”
他說著,也略有愧色,向了胡麻道:“老實說,見你們能好端端的進來,我還以為你們跟他是一夥的呢……
胡麻哼了一聲,道:“我們能進來,是因為有匹老馬趟路……”
說著倒是忽然反應了過來,向門邊的人道:“快去看看,我那匹馬死了沒有?”
剛剛這些人都還把胡麻當成了敵人,滿眼仇視,但如今說了半晌,倒是發現不是這個立場便也急忙有人跑了過去,不一會就回來,喊道:“差不多了,還有一口氣就沒了……”
“那就是還沒死啊……”
胡麻點了點頭,道:“我倒不懂巫人的規矩,但這人的做派,怕是放到江湖上,都不那麼講究啊……”
“剛剛在林子裡,他就已經試圖用蠱犬向我們下蠱,我們察覺到了異常,已經喊過了話,但也沒有一個應聲的,半點麵子也不給。”
說到這裡,倒也不由得想起了那位頭戴銀飾,活潑可愛的小姑娘。
隻是不知她又是什麼來曆?
“無論如何胡管事本事大,能進得穀來,便說明能出得去,大救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