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神說的不錯,你是邪祟,是妖魔,你做的一切,都是包藏禍心,你表麵上再聽話,再對你妹妹好,也隻是偽裝,不殺了你,我族永遠不得安寧。”
“巫神早就看穿了你,隻是為了護佑我巫人一族,才不揭穿,與你虛與委蛇,待到巫神降臨,第一個要殺的便是你……”
“……”
而八位巫人化身,或者說猴兒酒在這最後時刻,說出來的如同呢喃一般的話,卻也頓時讓那附著在了蠱蟲身上的烏公人臉,感覺到了無窮的憤怒,甚至終於撕破了臉皮。
早先便是心裡想了再多對付這兒子的事情,也不曾說破,如今卻是直接厲吼了出來。
下一刻,這隻蠱蟲,忽地從蠱盆裡麵彈了起來,竟是猶如一道閃電,徑直鑽向了身前一位巫人的心窩。
正是在對話過程中,那個曾經抬頭看向了烏雅的巫人心窩,與其他七位巫人相比,無疑這個巫人,才更像是真正的猴兒酒,或者說烏頌本人。
“嗤!”
這一隻蠱蟲,隻是留在了蠱盆之中,尚未見血,但如今身子一突,何其的迅捷,幾乎不容人分辨清楚,便已瞬間洞穿了這個巫人的心臟,結結實實開了一個洞。
巫人化身不可怕,殺死了本尊,蠱術自解。
可他也沒想到,才剛起了此意,身後忽然聽得一片詭異笑聲,旋即就見一身血腥撲鼻,身後種種古怪邪氣襲來,隻能向了旁邊一靠,再回頭看時,便已心底一涼,無法形容眼前的詭異一幕。
按理說,若是殺死了烏頌,那麼身前這些巫人,也必將跟著死去,可如今再看,那些巫人,卻不受半點影響,仿佛紛紛站起了身來。
他們本來動作一致,走路邁著一樣的步子,說話的聲調,嘴巴開闔的幅度,都一模一樣,但如今,居然忽地亂了,站起來的先後各有不同,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各不一樣。
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傲慢至極,有的滿臉瘋魔邪異。
他們每一個人的姿勢,都借著遠處穀裡的火光,照出了不同的影子,誇張變形,張牙舞爪,交織著籠罩在了烏公族長附身的這一隻蠱蟲之上。
被這些影子籠罩烏公族長都一下子慌了神:“惡影蠱?伱……你怎麼會?”
烏公族長蠱術有限,他並未入府,所以他也教不出入府境界的蠱人,最多隻有從早先族中帶過來,流傳下來的幾道蠱術。
照了此法施為,可以煉製出入府級彆的蠱蟲,但雖有其法,卻也極為艱難,隻有烏頌能煉得出來。
但煉這些蠱,隻是煉蠱,於自身法力無關,簡單來說,這一支巫人裡,不可能出現入府級彆的蠱人,因為不得其法,可是如今的烏頌卻輕易的使出了“影蠱。”
這是一種通過影子來下蠱的手段,烏公族長雖未入府,卻也聽說過,隻有入了府的蠱師,才能夠使用這種手段。
“阿爹,你逐我出來之後,我閒著沒事,參悟養蠱之法,解決了幾個難題,然後就入了府。”
那剩下的七位巫人,用各種不同的語調說著同樣的話,不同的表情看向了烏公族長,有的像是嘲諷,有的像是惋惜,給人一種無比怪異的感覺:“我本來打算,將這法子教給烏雅來著。”
“其實好多次,我都忘了之前的事,我隻當自己是烏頌,可你總是一次次的提醒我,告訴我我隻是一隻邪祟啊……”
“那可能,我真是邪祟吧……”
“……”
“瘋……瘋子……”
烏公族長看著七位巫人同時瘋狂大笑的模樣,心裡莫名閃過了什麼,但卻也立時消失,隻有恐懼達到了頂峰,忽地不顧一切,轉身大叫:
“烏雅,烏雅,不等了,快……快殺了這個瘋子啊……”
“……”
烏公族長的聲音,以蟲鳴的方式傳進了烏雅的耳朵裡,她身後的背簍之中,那條青蛇,正緊緊的盤起了身子,瑟瑟發抖。
而烏雅本身卻忽然披頭散發的抬起了頭來,眼睛變成了蛇一樣的豎瞳,說話的腔調也變得極為怪異,隱約可見,口中的舌頭,變成了分叉模樣,顫抖著發出聲音:“侍奉巫神,除滅邪祟!”
而在說話之間,她也扭扭捏捏,腳步詭異的向前走來,同時,裙子下麵,開始爬出了一隻又一隻的蟲子。
窸窸窣窣,直逼向前。
那七位神態各異的巫人化身,或者說,七個烏頌,如今動作都已變得緩慢了下來,他們以不同的姿勢停下,轉頭看向了烏雅,眼神裡卻有著一樣的無奈與歎惜。
……
……
“該死,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