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不好,天底下沒有白送的午餐,一定有詐。”
如今的胡麻,正在自己的客房之中,耐心的翻看著手裡這卷法門,上麵的蠅頭小楷,一顆一顆跳進眼中,倒仿佛有著某種神秘而震憾的力量:
“氣為源本,術為末流。概為生人所造,陰人所受,概有怨、生、煞、邪、妖、死、病、瘟、咒、壞諸般氣,散天山川而生妖祟,集人身而顯為異法,皆一氣而顯。”
“人身為實,魂為虛,食氣煉身,漸呈妖異之態,反噬源本,吾則參食氣補魂之法,參天地,拜河川,極妙,極讚!”
“……”
僅是這字句入眼鑽心,便仿佛在眼中打開了某個新的天地一般,似乎看到了一個極為囂張,也極為聰明之人,當了自己的麵前,連說帶比劃,極其細致的為自己演法,心裡嘭嘭直跳。
原本參悟法門,需平心靜氣,這會子的胡麻,卻著實平靜不下來了,隻是想著:“不可能不可能……”
“我好歹也是轉生者,二世為人,騙不了我。”
“天下底哪有這麼好的事,隻花了十兩銀子,便換來了這麼一道入府法門?”
“……”
金銀有價,血食有價,人命都能價,惟獨這身本領無價,即便是有人說要白送給自己,也定然有隱藏的代價。
就像孫老爺子他認為自己是被人指點,憑白得了高人賜下機緣,但又焉知不是人家早就盯上了他這萬貫家財,鹽鐵生意?
比起他拿出一半家產來換這法門,這個代價,反而更貴了。
拿一半家產出來,還剩一半家產。
但如今這法子,卻是他直接被人鼓動要造反,說不定小命都沒了。
所以絕對不可能,這法門要麼是假的,要麼便有坑。
但心裡雖是如此想著,卻是急急的將這法門翻了一遍,居然越看越是懵了,自己入府也已經有段時日,每天了解自身的狀態,也在思索,究竟入府之後的本事怎麼練。
愈想愈深,頭腦裡便也不知存了多少疑問,如今翻看了一下這法門,竟覺得書中所言,無一不中。
難道,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其實這法是真的?
可是,這特麼是哪裡來的大善人啊……
不是,一錢教就這麼財大氣粗,這般高明珍貴的法門,說一聲傳就傳了?
才十兩銀子啊……
而且仔細想想,自己與那位教主對話,似乎也沒有答應對方什麼條件,理論上這法就是自己用了這身上一半的家產買來的,與一錢都兩清了……
那如果自己現在就把這法門一收,繼續回紅燈會默默的過自己小日子去,他一錢教又管得著自己什麼?
越想越離譜,心裡諸般疑問解不開,自打轉生到這個世界之後,還是頭一回懵成這樣,心裡倒像是無數隻螞蟻在爬,隻是著急著,便是商量,都不該找誰商量的是。
……
……
同樣也在這時,已經夜深,漸漸恢複了些許寧靜的石馬鎮上,一隊隊信徒,正穿著白色蓑衣,兩隻手捧了銅錢,挑著白色的燈籠,緩緩走在街道中間,以作巡邏之事。
但卻在這萬簌俱靜之下,冷不丁的,忽然有兩道勁風,自街道另一端狂奔過來,將眾人嚇了一跳。
待到看清了那兩道身影,他們都忙跪下磕頭,隻是心裡迷茫,不知這兩位是去哪裡。
“那人是不是住在了前麵的客店?”
疾行中的,正是一錢教教主與白扇子,一前一後,倒像火燒了尾巴一般。
“就是那裡,靠裡麵的天字號房間,最寬敞的那個……”
白扇子跟在了身後,隻是暗暗叫苦:“但是師姐,咱找到了人,可怎麼說呀?”
“難道就說至尊法王給他的賞賜,拿錯了?”
“那客店裡住的可都是孫通請來的貴客,大善寶,萬馬幫的人都在那裡,若是一個小心鬨大了,咱們的臉可也丟光了,如今正是要謀大事的時候,若是一下子漏了咱的底……”
“……”
“什麼時候了,還想這個?”
奔在前麵的師姐急促促的,又怕外人聽見,壓低了聲音:“那法一定要討回來!”
“那是師兄親手係在樹上的啊,幫著咱們鎮這一教氣運的,師兄法力高深,當初就跟我說,我的道行淺,命數輕,來做這等大事,一不留神便要沒了小命,再加上他疼……”
“呸,他饞我身子,所以才巴巴的從師叔那裡求來了大賢良師的遺物,說這是能壓命數,能改氣運的好東西……”
“這麼多年了,我都沒舍得解下來過,怎麼倒能便宜了外人?”
“……都怪你你說你的把戲最精通來著!”
“……”
白扇子也苦惱:“我的把戲定是沒有問題,沒準是那卷法係上去的時間太久,已經鬆動了,枝條一晃倒是不小心掉了下來……”
“……這些且不說,咱們去了,對方若是不肯給咱們還回來,那……可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