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變陡生,人人四散奔逃,老算盤跑的連鞋都丟了,但是……
……他跑的沒有胡麻快!
胡麻幾乎在異變出現的一瞬間,便已嗖得一聲,跳到了屋脊上,幾步竄出,便已遠遠的拉開了距離,可是緊跟著,便又忽地回了頭。
視野之中,隻見得這鎮子東首,就連被一錢教教眾拿了過來的燈籠與火把,都已變得綠油油的,有的還不知所已,提在了手裡,有的已經掉到了地上,靜靜的燃燒。
但火光照處,隻見得陰影綽綽,處處淒惶不安,有本事的與沒本事在身上的,都被這詭異的動靜嚇得身子劇顫。
而胡麻的身後,屋脊下麵,胡同裡麵,赫然便有一道黑影,正高高的跳起,似乎打算跟著自己,在它身邊,則不時有無窮的冤魂受到驅使,遠遠的向了自己湧來,無窮無儘一般。
若說半個鎮子上空,籠罩了一片烏雲,而這片烏雲,看似洶湧鼓動,但實際上,已經隱隱指向了自己。
胡麻立時明白了這個問題:無法躲開,也不能跑。
若隻是普通冤鬼,自己逃也就逃了,一口氣逃出鎮子去,管他什麼亂七八糟的,最多回客店裡把馬牽上,老算盤都可以扔在這裡。
但實際上那陰將軍是盯著自己的啊,這無數的冤魂,其實隻有一個目標,那就是自己,無論自己逃到了哪裡,這東西都會一直緊追著自己不放的。
說實話,若是這破勞什子的將軍令,可以直接丟棄,胡麻也就直接給扔了。
可關鍵是,這玩意兒沒在手裡啊……
它在本命靈廟,胡麻嘗試過,這東西哪能拿得出來?
胡麻咬牙,便要抄刀向了那陰將軍過去,孰料那陰將軍見著胡麻作勢欲近,竟是又向回跳了一下,隔著這迷迷蒙蒙的森森鬼氣,可以看到它的目光,竟是顯得又貪婪,又小心一般。
“它也害怕我……”
胡麻心裡霎那間確定,這行子本身是怕自己,但卻可以驅使冤魂來對付自己,若真是走了,在外麵孤立無援,對付它便更麻煩。
心裡頓時咬牙:那就在這裡解決了它!
一邊想著,一邊快速的看向了四周,心裡已如電般思索著對策。
“教主……”
而眼見得這異變陡生,就連那位一錢教教主妙善仙姑也慌了,以她的見識,也根本解釋不了,明明先是妖屍,怎麼又一下子來了這麼多的冤魂?
眼見得鬼影飄乎,遊來遊去,人似來到了鬼域,身體表麵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誰也不知這冤魂肆虐,鎮子裡麵要死多少人,而她剛剛準備出來的大缸,卻已無半分用處。
隻能心裡一發狠,喝道:“速著法王前來,請來壇上護法神治鬼……”
一邊叫喊著,卻是一邊將自己手裡的拂塵拿了出來,在手裡一晃,卻哪裡是拂塵,分明是個哭喪棒,上麵垂著三串白花花的紙錢。
口中一邊念咒,一邊揮舞著手裡的紙錢,竟是要強行將這些冤魂,引到鎮子外麵去。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剛剛是為了對付妖屍,但既然一下子變成了冤魂作祟,便隻能用這對付冤魂作祟的法,暫時的拖緩一下局勢,好讓法王有請神降臨於此的時間。
她並不是刑魂,亦不是走鬼,但卻有一件能治冤魂的寶貝,哭喪棒一出,彆說是冤魂,就連案上客,也得跟自己客氣氣。
但如今這一揮將出來,卻立時感覺不同,隻覺這自己用了許久,輕盈隨意的哭喪棒,竟是越揮舞越沉重,幾乎快要提不起來,低頭一看,頓時頭皮發麻。
隻見這掛了雪白紙錢的哭喪棒上,赫然便已沾了黏稠血絲,幾乎給染成了紅色,自己便提不動,本事也使不出來。
再看向周圍,赫然便見這鎮上各路高人,也在這一霎,紛紛大叫:“不好,這行子一身汙穢,能汙人寶貝,我這葫蘆的底子都掉啦……”
“小心,這不是普通冤魂,這玩意兒不能碰……”
“……”
“不是汙穢,這他娘的是將軍血,不是汙了你們的寶貝,是壓住了你們的寶貝啊……”
一片驚恐裡,隻有老算盤將一條明顯不屬於他的白色褻褲,頂到了腦袋上,以穢物治正物,一邊暗叫著一邊逃,當然他這話誰也聽不見,可聽不聽見也沒啥區彆了。
而這妙善仙姑一愣神間,那無數冤魂便已呼嘯著向自己湧來,她隻覺自己瞬間便被冤魂淹沒,已是魂飛天外。
心裡隻是想著:“難道真是動了樹上的東西,給我惹來了災禍不成?”
“師姐莫慌!”
但也就在這一刻,忽地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胡麻衝了過來,徑直擋在了她的身前,而後雙手提起,一按腰肋,驟然一聲低喝,瞬間便震散了衝近的滾滾冤魂。
“是你?”
妙善仙姑正自壓力倍增,冷不防身前壓力一緩,定睛看去,卻看到了胡麻,一時聲音都有點變調。
“師姐如此待我,我又怎能不知恩圖報?”
胡麻朗聲說著,大義凜然,喝道:“我替你擋著這些冤魂,師姐快去請來堂上客治鬼,除了這襲擊鎮子的妖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