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這妖屍來的快,去得也快,便如一陣悶雷,從天而降,震耳欲聾,又忽地消失,加之中間凶氣四溢,汙人法寶,都不容人細細思量,便已逃走,連帶著肆虐冤魂,也跟著潰散。
再看周圍,已隻剩了一地兒兒狼藉,還有這滿臉驚疑的眾人。
“走……走了?”
兀自有人嘴唇顫著,滿臉的難以置信:“這妖屍,怎麼會有逃走的打算,又不是大白天?”
眾人皆知,這行子不像陰魂,還有些意識,會主動害人,也會害怕。
這行子害人都是憑了本能,更無逃走意識,如今又不是大白天,陽光曬著了它,它又怎麼會忽然之間,產生了本能恐懼,居然有了逃走的念頭?這東西,究竟是不是屍妖?
一時四下裡寂寂,不知多少目光向了胡麻看來。
而如今胡麻卻顧不上,他剛剛一口吞吐陰氣,便隻覺得身體膨脹,倒有一種神魂將要飛騰而去的感覺。
神魂食氣,神魂的份量便增加了,自己的身體抗不住。
入府的法門,本就是要循序漸進,步子一旦邁得大了,便會導致肉身裝不下神魂,一下子飛走了,人也就直接死了,成為了類似於惡鬼的存在。
但好在,胡麻也是入府守歲,全身化死,便不會與神魂產生排斥,再加上根骨堅實,便慢慢的引導,神魂絲絲縷縷,回到體內,再漸漸轉活,極力的安撫。
饒是如此,都相當長一段時間裡,不敢說話,不敢呼吸,以免神魂會通過七竅鑽出來。
待到適合了這狀態,不再隻覺頭暈目眩,他才輕鬆了口氣,睜開眼睛,便看到了無數詭異的目光正瞧著自己,尤其是人群之中,一位身材高大,臉色陰沉之人已是忽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竟是絲毫不懷疑眼底的懷疑,喝道:“你究竟是誰?”
這人正是萬馬幫的大掌櫃,旁人見他問話,頓時欲言又止,他卻擺手製止眾人說話,隻是死盯著胡麻,步步緊逼,沉喝道:
“你早先說了自己隻有一道府門的本事,但如今瞧著,你連食氣之法,都已入了門,且是如此的高明,那麼……”
“你這食氣之法,卻是從何而來?之前又為何要瞞著我等,故作虛言?”
“……”
一時間,他這話問的其他人也都沉默了下來,就連孫老爺子如今也神色難堪,看向了胡麻,似乎想要幫著腔,但嘴唇顫了顫,竟是說不出什麼幫忙的話來。
食氣之法事關重大,這小管事既然早就懂了食氣之法,便是早有傳承,但他卻刻意隱瞞,混入一錢教來,再加上這邪門屍妖,當夜闖了進來作亂,又如何能不引人懷疑?
‘我若說是我現學的,你信不信?’
而迎著這位萬馬幫大掌櫃的質問,胡麻卻也苦笑了一聲他才剛剛平複了神魂,便遇著了這事,竟也一時不知該如何向人說明。
怔得半晌,才思路逐漸靈活,低低的歎了一聲,卻不回答他的話,而是慢慢轉頭向了那位一錢教教主妙善仙姑看了過去,深深的揖了一禮,歎道:
“仙姑傳了我這等厲害法門,怎麼不先提醒一句,也好讓我做個心理準備?”
“……”
“啊?”
周圍人一下子都懵住了,齊唰唰的向了那位妙善仙姑看去,眼底驚疑浮動,都知道這小管事晚上在那宴後,定會受到仙姑召見,說不定還會傳授他食氣之法,難不成剛剛這法……
……真的隻是仙姑授予?
……不能吧?
這一錢教本來也是七分哄騙,三分真本事這仙姑哪裡來的本事,竟是可以一夜之間,便幫人入門?
可在這眾人驚疑的目光裡,那位妙善仙姑,整個人也明顯是懵的,剛剛胡麻不顧安危,衝到了她身前,擋下了冤魂,又一氣吞吐,拍掌擊退了那屍妖,一幕幕都讓她也深受衝擊。
如今一顆心分明是亂的,又迎著了胡麻的目光,竟是一下子也有些慌了,沉默良久,才忽地擺了擺手,道:“彆的且不必說了。”
“你跟我來!”
“……”
“……”
這話無疑是承認了胡麻剛剛說的話,卻頓時讓周圍的人都大吃了一驚,一錢教教主一個時辰間,便可以助人入門,這仙姑教主一身本事,深不可測啊……
“啊,教主……”
倒是旁邊的白扇子知道原委,忽地見妙善仙姑要帶了胡麻單獨離開,慌忙便要說話,但妙善仙姑卻忽地擺了擺手,打斷了他,回身道:“上壇主,還請你留在這裡。”
“查清妖屍的底細,收殮這些被那妖屍害了的苦命人,再安排上巡查之人,待到將這裡的事情收拾妥當,再來尋我!”
“其他諸位,壇上安危,還請諸位多多儘心,我處理些事,即刻回來!”
“……”
白扇子驚疑不定,但也明白仙姑這是不想讓自己參與,隻好咽回了嘴裡的話,領下命來。
而這仙姑則顯得有些著急一般,向了眾人說完,便便向前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向了胡麻,示意他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