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的鐵駿大堂官,也察覺了不對,緩緩睜開了眼睛,麵露詫異之色。
可是,麵對著這無窮的餓鬼,性命堪憂的石馬鎮子百姓,也本該無比的恐懼,呼喊,但是,偏偏也沒有,鎮子本該一下子亂將起來,但結果,竟是忽然陷入了一片深沉的安靜。
而是因為害怕!
在這各種詭異門道,都能要人命的世界,這麼厲害的一個家族,時刻想著要你的命,換了誰能不害怕?
說白了,就連最後決定要插手這檔子事,胡麻也不是高尚到為了這一錢教,為了不食牛,或是為了這滿鎮子的百姓什麼的,而是因為,知道孟家人過來,是奔了胡家來的。
可在下一刻,他卻忽然雙手一抱,然後右手輕撫胸膛,向了胡麻躬身行禮,輕聲道:“不食牛柳行大弟子金塵兒,拜見吾教賢師。”
但命數便是這等奇妙,因為自己來了這裡,孟家人的陰損手段,反而又一幕幕落在了自己的眼裡,事態便又變得微妙了起來。
走在最前麵的,便是那第一個站了出來的戲班班主,他穿著黑色的戲服,麵帶玩世不恭的冷笑,大搖大擺的來到了胡麻的身前,歪了歪頭,打量了他一眼,似乎頗不服氣。
仿佛有一張黑布,忽然蒙到了這個鎮子上麵,下一刻,群鬼入鎮之時,這滿鎮子裡麵,燈火全消,人聲皆無,隻剩了一片死死的寂靜。
唱戲的,算命的,跑江湖的,做生意的,紛紛站了出來,麵對著湧進了鎮子裡來的陰鬼,使出了種種手段,同時也有幾人,慢慢穿過了人群,向了鎮子口走了過來。
若非要找個形容,這會子的他,做的事情,與當初在大羊寨子裡時,那崔家奶奶將魘鎮之物埋在了歪脖子樹下坑害自己,又有什麼本質的區彆?
這場燈火福會,安排了法王賜福,卻並沒有安排遊神會,但如今,卻是忽然起了一場遊神,將那孟家驅使來的惡鬼,傾刻間衝散。
那麼……
隻不過,相比用陰將軍煉鬼將台,以陰兵盯著自己動向,如今這手法,卻已更露骨,歹毒。
可關鍵是,這所有的事情,就是這麼發生在了自己麵前,一直被自己看在眼裡了啊,如果自己沒有來石馬鎮子,便會一切都不明不白,莫名的便被人計算,吃了大虧。
這壇一起,自己最多隻能賺上三成優勢,但轉生者未至,整個石馬鎮子,孤立無援,又哪還有更好的法子?
但也就在胡麻想著,起壇之念,便在瞬息之間時,卻忽然之間察覺到了不對。
緊接著,鑼鼓響了起來,鎖呐吹了起來,樂音高入雲宵,激昂嘹亮,震散了不知多少陰祟。
隨著他開始,那耍大缸的,弄猴兒的,背著老爺爺逛街的,紛紛趕了過來,同時向了胡麻,恭身行禮,紛紛道:“不食牛皮行弟子陳二河、宋大牛拜見吾教賢師!”
……早先便已偷聽到了他與鐵駿大堂官的話對話,這又還有什麼好說的?
如今,倒是瞧到了!
“既然如此,那便真個用胡家的鎮歲書,和你們孟家的通陰術,鬥上一鬥吧!”
而在這光亮裡,那個台子上的戲子,踩著梆子聲響,揮舞起了手裡的大旗,威風赦赦,不知卷起了多少侵入了鎮子裡麵的陰鬼,而後用力一抖,震得魂飛魄散。
就是想多瞧一瞧,他們孟家人準備的手段。
有賣油炸撒子的,手腳並用,火燒的極旺,但鍋裡哪是什麼撒子,分明便是一隻隻掙紮哭嚎著的陰鬼,皆被填了油鍋。
偏偏這梆子聲,就是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眼見得那無數鬼旗招搖,滾滾惡鬼密密的爬行,嘻笑吵鬨,即將將整個石馬鎮子淹沒,而這鎮子裡麵,無論是一錢教教眾,還是那些被請來觀禮之人,也都駭破了膽,卻沒有絲毫辦法應對。
不僅整個鎮子裡麵,所有的聲音都已消失,整個鎮子,如同變成了一方黑色的湖,就連那些湧進了鎮子裡麵來的陰鬼,都仿佛在這一刻,生出了些許的遲疑。
整個石馬鎮子裡,也不知有多少剛剛還迷離淒慘的百姓裡麵,紛紛有人起身,脫去了身上的偽裝,站在了街道,屋頂,樹後,油鍋裡。
同時向了胡麻行禮:“不食牛弟子奉命而來,拜見吾教賢師!”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