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將軍卻不言語了,但也並不離開。
內廳裡的人沉默了一會,才輕輕一歎,道:“罷了,血食催不得,但自可先籌糧回去,緩一緩那邊的饑慌。”
“但你也記得,能緩了那邊的饑慌便可,千萬莫把官州那套做派帶到明州來,此地有老陰山,鎮山府君是個善神,更是神通廣大,容不下伱們那套做派的。”
“……”
這天命將軍微鬆了口氣,低聲道:“曉得,多……多謝。”
說完之後,便立時回身出來,仿佛多呆一刻,都要控製不住自己似的,待到離那內廳遠了,還未進大堂,便有幾個心腹,忙忙擦著嘴,迎了出來了。
皆低聲問:“將軍,裡麵那位……夫人怎麼說的?”
“嗬,還是說讓等。”
這位天命將軍冷笑了一聲,道:“一開始說的那麼好,結果張口閉口,就是等,那批血食,是他們早就答應我的,就在倉裡,卻非要等什麼紅燈會交出來。”
“那滿地的糧食,觸手可及,但是也硬是讓我們在這裡隻能看著……”
“……”
身邊的護法聞言,臉上露出了擔憂之色,道:“將軍,咱們等在這裡可以,好吃好喝的,住一百年也不夠,但是家裡那邊……”
“是,我曉得。”
這位天命將軍,低低的歎了一聲,道:“我不是不明白,他們是想借我的手,逼一個不知什麼來曆的人出來,但咱們那裡數萬嘴等著吃飯,哪裡有空陪她們玩這等小心思?”
“好在如今她也點了頭,那便先準備籌糧吧!”
“……”
“終於能籌糧了?”
聽得他這話,身邊的兩位護法,頓時喜不自勝,拳掌磨擦,似乎立時便要動身。
“哎呀……”
可也在這當口,旁邊卻是一聲驚慌的低呼,三個人同時轉頭看去,便見得一叢花植後麵,跌出來一個腦袋上戴著小帽,神色張狂的人,正是這明州府衙裡的小稅官,一直伺候著他們的。
險是剛剛正在偷聽,卻被他們的話給嚇到了。
這位天命將軍見了他,卻也隻是一臉冷笑:“早知道你剛剛就躲在那裡,既是聽到了,便也不用本將軍重複一遍了吧?”
那稅官嚇得麵如土色,慌忙道:“將軍恕罪,彆的都還好說,但這明州地界,已是二十年未催過糧了,這冷不丁便要去籌糧,怕是……”
“那是你們的事。”
這天命將軍冷笑了一聲,森然道:“我要的這十萬擔糧草,一粒都不能少了,如數給我交來。”
“也莫要抱屈,你們這裡的田裡,倉裡,人家裡有多少米糧畜口,牛羊,我都已經摸得一清二楚,隻是要你們籌來十萬擔而已,能算得上什麼大事?”
“若是覺得自家人手太少,不好收,那也沒關係,我帶來的人手還是夠的,自明日起,便跟著你們下鄉去吧……”
“……”
這一番話,直說得這小稅官心驚膽顫,忙不迭的跑回去稟告了,府衙內一應吏官,聞言也皆是嚇得險跌了一跤:“這……這一直小心伺候,就怕出這等事……”
“結果,結果他們還是忍不住啦?”
“如今咱們這明州,二十年不曾嚴格取稅了,加上風調雨順,才落得如此安穩,如今要湊這十萬擔糧,那豈不是要將這二十年欠的,全收上來?”
“……”
“……”
“小姐,那真理教的人胃口太大,你讓他隻取一部分應急,但怕是他那胃口填不滿呐……”
府衙讓出來的內廳之中,也有人在這天命將軍退了出來之後,低聲勸著:“若是一不小心,做得事情過了火,那怕是……”
“我知道他們是饞瘋了的人,嗬,能吃光一城百姓的,還能是什麼好東西?”
那位小姐的聲音淡淡響了起來:“孟家人說他是什麼天命將軍,在我眼裡,倒不如說是個人魔將軍。”
“隻不過,既然孟家的和家裡大人都覺得他這命好,能入貴人法眼,而且有現成的幾萬人馬等著,那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忍他幾分又如何?”
“這次,他定然會借了這個口子,瘋狂收糧,但無所謂了,我已經聽了大人的話,每天都念引魂咒,但我那位堂弟,卻仍是連個麵也沒有露過,甚至都不派人過來打聲招呼。”
“既是這位堂弟架子那麼大,那我給他點壓力又如何?”
“若是連這一步,都無法逼他現身的話,那真理教的幾萬餓鬼,真要叩關來到明州,我倒要看他,還有幾分硬骨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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