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晚商量定了,第二天一早,便動了身。
畢竟老算盤說的也在理,這買命錢都給了,那就要趕緊去把那條命拿回來。
耽誤的時間久了,這走鬼本家的臉也就丟的差不多了。
當然,太快也不好,沒有時間讓對方恐懼,也沒有給人留下約人的時間,以七日為限最好,既夠這個消息傳開,也夠對方想法子應對,然後再將對方乾掉,裡子麵子就都有了。
隻是老算盤說的第二件事,倒讓胡麻意外:“還得偷偷的過去?”
“那當然了。”
老算盤道:“你知道人家安排了多少眼線,在路上等你呢?”
“若是被認了出來,不說實在的麻煩,光這臉上也不好看,就得悄無聲息到了地方,然後按著合適的時候,把該辦的事辦了,才有意思。”
“你彆不服氣,想想當初那守歲門道的大捉刀鐵駿,不也是悄無聲息的過來,沒讓一錢教得到半點風聲,到了鎮子外麵,才一下子亮明了車馬的?”
“其實這裡麵就有講究,鐵駿雖然是守歲人,但也不能率了兵馬,大張旗鼓的穿州過境,不然就屬於僭越。”
“……”
“行吧!”
胡麻想到這畢竟是為了走鬼本家的麵子,也隻能聽了他的,隻是琢磨著:“隱藏形跡似乎也不是特彆困難,我這張臉沒怎麼在人前公然亮過相,況且把戲門的易容,我也懂一點。”
“不用那麼麻煩你沒亮過相,人家也有辦法找著你。”
老算盤擺著手,便叫了烏雅過來:“好徒弟,把我讓你準備的本事亮一亮。”
“是那吃霸王餐也不擔心挨打的本事麼?”
烏雅也笑嘻嘻的,取出了提前準備好的一個香囊來,給了胡麻,笑道:“這裡麵,是一種蟲,寨子裡都叫它醜醜蟲。”
“寨子裡的人用它煉成了蠱,可以擋住人身上的氣,人的氣被擋住,就顯得不出挑了,在寨子裡,有些人嫉妒彆人模樣生得美,就會用這種蠱下給她。”
“中了這種蠱之後,再好看的人,也會顯得平庸尋常了。”
“不過,也有一些,是覺得巫人女兒,生得太美,便是壞事,會引來災殃,所以故意下這種蠱在自家女兒身上,但又舍不得真害了自家孩子,便放在香囊裡。”
“佩戴上了,模樣就變得普通,摘下來了,就又變得好看了,掌櫃阿哥就生得好看戴上這香囊,便不會被認出來。”
“……”
老算盤在一邊,忙道:“也不是因為你生的好看,主要是你們守歲人底子旺,門道裡有不少本事,一眼就把伱們從人群裡挑了出來,這種蠱能遮你的生氣,戴上了就有效果。”
胡麻看了他一眼,道:“這話你就不用補充了。”
接過了香囊,戴在身上,也不覺得有什麼異常,隻是看了一眼烏雅,昨天夜裡也已經問過了老算盤。
知道這女娃醒了過來之後,許是猴兒酒提前下在她身上的蠱起了作用,她失去了昏迷前約半年的記憶,也就忘了當初在穀裡麵發生的那些悲慘之事。
乍一聽聞,自己滿寨子裡的人,包括她阿爹都死了,她也傷心不已,但如今過了那段最悲傷的時候,再加上知道對自己最好的阿哥還活著,心裡便也算是有了點盼頭。
而若說是因禍得福,太過殘忍,但她也確實被老算盤帶著回了寨子裡一趟。
將那些寨子裡的人養的蠱,能用的儘數收到了身邊,如今這身本事,倒比以前還大些。
做好了準備,一行人便也出發,取路往瓜州來。
果然如同老算盤所言,這一路上,見到了不少攜帶了刀槍的江湖人,有的是往瓜州方向趕路,也有的則是三五成群,座落在了路邊茶寮或村鎮市集的頭尾。
瞪著一雙眼睛,警惕的看著這些往來的行人,每見到一些可疑的,還要大咧咧的上前,盤問一番。
在胡麻眼中,這些人哪怕是門道裡的,本事都不大,甚至大部分,倒是那些隻會幾手粗淺武藝的跑江湖的,一想到這等人物,居然想要將走鬼門道大捉刀找出來,便覺得荒唐。
老算盤卻勸著:“就這些人,還不算是嚴家發貼子請的呢,沒那領貼子的資格。”
“隻是知道鐵門嚴家正在大發英雄貼,所以自己過來往上貼的,自願充作嚴家的眼線,哪怕不能真幫嚴家什麼,混個臉熟,以後江湖路好走。”
“……”
胡麻道:“他們就沒想到,能讓嚴家這般認真對待的,根本就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這可是江湖啊……”
老算盤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不是愣的莽的,尋常活路做不下來的,誰會往江湖上來?”
“你走江湖的時候長了就知道了,這些江湖人,懂得守規矩辦事的,就已經是不錯的了,偶爾遇見了一個聰明的,懂事的,但凡不是血海深仇,你都恨不得立刻跟他燒香拜把子。”
“但人雖蠢笨魯莽,有時候也真麻煩,便如此時,你若真是大搖大擺的來,被這些人招惹上了,那你殺還是不殺?”
“……”
胡麻聽了,倒也是深表讚同。
走鬼大捉刀殺人,奔得便是那一股子氣勢,若在路上見了彆的血,這氣勢反而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