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家帶來的晚輩?”
一片壓抑氛圍裡,頓時不知多少人,齊唰唰的轉頭向那開口說話的黑袍女子看去。
心裡都有些著惱,卻也沒認出她是誰來,但想來,能進嚴家這個門來赴宴的,自然不會是尋常之輩。
而且嚴家素來家防極嚴,想必她來之前,身份定然已經查了個清清楚楚,自己認不出來,卻不代表彆人認不出來,因此這會子便也沒有人問,本是人情局,憑白得罪了什麼人便不值了。
隻是當然也不能被她削了自家威風,便有人冷笑道:“他自在明州張狂,瓜州卻不可,皇命壓不住鎮祟府,那是皇帝死了二十年,隻剩一道聖旨,頂什麼用?”
“便是皇帝在時,聖旨壓不住的邪祟門道,難道還少了?而咱們瓜州,卻有鐵檻王在此,王氣彙聚,鎮祟府來了,不也得有個情麵?”
“……”
而在他身邊,卻忽然有人冷笑了一聲,眾人看時,是那鐵檻王麾下護法大將軍,學了一身好本事,又追隨鐵檻王征戰多時,沾了一身血,也推開了三扇府門的大守歲。
不待彆人反應,便聽得一人高聲叫好,正是那穿著銀袍錦靴,腦袋上頂著一個紅冠的男子,他附手道:“花花轎子人人抬,走在這江湖上,誰不需要情麵?”
隻是麵具是個貓臉,蹲在牆頭,嘻嘻笑著往下看。
到了這一刻,眾人終於忍不住了,同時向了那黑袍女子怒目而視,不管這是誰家的孩子,這話說的都實在讓人受不住了,就連那頭頂紅冠的銀袍男子,都怔了怔,也向她怒目而視。
卻也偏在這時,嚴家鐵門外麵,忽然一陣凶狂四溢的風刮了起來,傾刻之間,便吹進了大門。
“快子時了。”
而那坐在了主座上的嚴家老爺,則是微眯著眼,正緩慢睜開,便要詢問。
一個又一個的身影,漸次出現,有的在牆頭,有的在屋頂,身上的身上裹了一團血腥氣,也有人躲在了旁邊的樹影裡探頭探腦,麵具也各不同,有豬有猴,有花臉,有惡鬼。
便隻聽那臉上戴著笑臉麵具的人慢慢開口:“不好意思,擾了諸位酒興!”
一番話說進了人的心裡,然後便聽那腦袋都縮在了黑色袍子裡的女子無精打采道:“可胡家狠就狠在憋了二十年,差點被滅門,都不找人幫忙,既不需要情麵,那想來也不太給彆人情麵。”
桌上一位皮膚黝黑的胖婦人笑了一聲,道:“到了如今都不見人,莫非是連走到這嚴家門前的本事都沒有?過了子時,春生先生這一難,也就算是過去了。”
他緩緩起身,慢慢道:“還沒推開第三扇府門吧?”
“不錯,鎮祟府若真有能人,怕也不必請這麼一位守歲來做捉刀了……”
“……”
“哎,巧了不是?我也來了。”
“嗬嗬,我來隻想問你們,醪糟……不,是誰敢攔我走鬼捉刀辦差?全家殺光!!”
禮數上,鐵門嚴家做足了,隻是禮數,有時也是一種壓迫感,對方來了,便要坐在那裡,雙方論理,論理不通,便要亮亮本事。
庭間也多設了一席,擺滿珍饈,這是給那位留的位子。
那杏黃衫大掌櫃,沒想到這捉刀人如此冷硬,竟是一時語塞。
“……”
他說著,身形緩緩的向前靠近:“春生先生,該上路了。”
沉默之中,桌前諸人,皆站了起來,團團攔在身前,殺氣已重。
“我為走鬼大捉刀,奉鎮祟府令:綠水湖畔,寄土蛇鬼,不尊府令,受招不至,私受香火,罪該梟首。”
這股子風無法形容的怪,倒如鋼刀刮骨一般,直將人身上的熱乎氣瞬間便已吹的些微不存,冷意直接灌進了骨頭之中,凍僵了魂兒。
“……”
“且慢!”
四下裡的燈也越來越黯,便仿佛是那火苗都在瑟瑟發抖。
捉刀人繼續向前走來,慢慢道:“鎮祟府的刀,不斬活人,但阻攔捉刀辦差者,與妖祟同罪!”
卻沒想眼見得雙方劍拔弩張,隻差一個火星子,卻也在這時,忽然之間頭頂之上,當啷一聲扔下了一件東西來,一個笑聲響起:“我乃走鬼小捉刀,誰敢攔我鎮祟府辦差?”
“你……”
這時,倒是那位穿著杏黃袍子的醫館大掌櫃,笑了笑道:“我等敬胡家,也敬鎮祟府,隻是身居亂世,總要講個道理,那走鬼大捉刀好大的名頭,但先看看他,是否有本事進得了這門吧!”
“不講情麵就沒朋友,沒朋友這江湖路怎麼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