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掉了……”
來不及顧及其他,胡麻一刀斬了這位嚴老太爺,或者說,隻是斬了那一道殃氣,一道虛影,然後便飛快的向前看去。
看到了這空中凝聚的烏雲,已然浩浩蕩蕩,飛快的四散,包括其中蘊含的那一縷仙氣,也在悄然消失,連同著這瓜州府城各種份量,儘皆歸於其位。
就連自己的身體,也忽地發沉,凝聚起來的法印已經消散,自己也飛快的墜落,落在了這嚴家大宅之中,那兀自完好的一方屋脊之上,手裡握著那方天公無字印,份量在變輕。
急忙低頭來看時,隻看到了這印上金光渙散,“受命於天”四個字在歸於無形。
“受命於天,受命於天……”
雖是他親手持印,擊散了這所謂的仙氣,斬了那白日飛升的嚴老太爺,但他心裡的震憾卻不弱於旁人: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理論上應該也是來自於自己那個世界,為何卻有其中一半,出現在了這一方無字印上,又為何會有這等威風,震散了那仙氣兒?”
“大威天公將軍印乃是上一代轉生者傳下來的法門,怎麼也隱隱與這仙氣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似與仙氣同源,又仿佛可以對其形成隱隱的克製?”
“……”
他暫時還來不及想太多,能夠感覺於此一刻,天地份量各歸其位,白日夢裡的人也皆傾刻驚醒。
無論是這瓜州府城的人,嚴家的人,還是那些走鬼小捉刀們,都在一臉驚愕的看著自己,於是他也壓下了心底的疑惑,借了落在這屋脊上,身形微沉的機會,緩緩喘了幾口氣。
然後,他才緩緩起身,便於這屋脊之上,居高臨下,沉聲開口:“罪魁授首,封刀!”
“唰!”
他手裡的罰官大刀,從這趟過來開始,便沒有帶刀鞘,自然無法歸鞘。
於是,也隻是抬起鞋底,將這刀身一擦,而後挾在了臂下。
捉刀殺人,封刀歸鞘,就是一個規矩。
代表著妖孽已除,公道已還,捉刀大堂官的差事辦完,該回鎮祟府去複命去了。
因此,他雖然隻是擦血收刀,落在其他人耳中,倒仿佛聽到“嗡”的一聲震鳴,感覺到了這嚴家大宅上空,彌漫著的滾滾森然殺氣在歸攏於一處。
也終於使得四下裡被嚇到的人,紛紛從剛才的震驚之中驚醒,不知有多少人,那口一直緩不過來的氣,終於湧進了胸膛。
“臥槽,真被他殺了?”
“這個發起了集會的家夥,究竟是什麼來頭?他這身本事厲害啊……”
“一開始我隻是想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現在才有點感覺,這場集會怕不是鬨著玩的!”
“這兄弟瞧著年歲不大,過來的時間不一定比咱們久,但他路子走的更遠……”
“……那兩顆血食丸找誰去領?代號老高粱的?”
“……”
在這殺氣雖然開始歸攏,但震懾之力卻仍彌漫在整個瓜州府城之上,而且越來越森然之時,最早反應過來的,自然是那些來自各路的轉生者們。
也是直到此時,他們眼神裡仿佛才有了幾分認真之意,無論是那位殿神負靈,還是言家的高人,皆深深的看了如今的胡麻一眼。
而在嚴家大宅之前,紅葡萄酒小姐,同樣心裡震憾,但隨著胡麻收刀,她也立時反應了過來,急急的向了旁邊的老高粱點了一下頭,這位老成持重的便立刻站了出來,高聲道:
“今奉鎮祟府令,殺寄土蛇神,斬嚴家妖孽,不為銀錢高祿,隻為世間留下公道二字!”
“吾等自願伏首,為鎮祟府刀,一日世間妖孽不除,一日奉鎮祟府令!”
“封刀!”
“……”
說著,他已舉起了手裡的刀……
……他甚至都不是用刀的,這刀還是從地上撿的,“唰”的一聲,歸於鞘內。
再之後,竟是誰也不看,轉身便走,傾刻間翻牆而過,消失於夜色。
“打暗號了,解散解散……”
諸位走鬼小捉刀也皆反應了過來,紛紛整頓了衣裳,收起了法寶,還急間彼此瞧了一眼,紛紛口中大叫:“有冤來找鎮祟府妖鬼仙神不相饒,老子來這瓜州,就是為了辦這三件事!”
“公道!”
“公道!”
“還是他娘的……公道!!”
“……”
大叫聲中,紛紛一湧而散,消失在了夜色裡便如他們來時一般神龍見首不見尾。
隻不過,也隻有轉生者們明白,各人心間的重視與好奇,都已達到了極點,如今雖然退走,但對這集會的重視,卻也拉滿了。
‘好家夥,退場還有個儀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