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命周家又如何?”
胡麻聽著那姑娘大怒,也是一聲沉喝,五指一握,便要將她手裡的大錘奪來。
但是心裡,卻不由得一凜:“果然!”
從剛剛這女子出手的氣勢與傲慢之中,便已猜到了她的不凡,如今果見得是個大有來曆的!
養命周家,十姓之一,守歲本家,這枉死城裡的事情,本是貴人張與通陰孟聯手,孰能料到,周家的女子居然也出現在了這裡?
一想到對方身份,心裡倒是一時警惕,但旋即便也釋然,周家又怎麼了,自己這身本事已經成了,彆家的還不放在眼裡,正要找周家來試法。
守歲人鬥法,就靠個膽量,若是先怵了,那還鬥個什麼?
一應想法,皆在一霎之間,他心裡瞬間通透,反而在話上不落下風,劈手奪錘,同時已經四臂招展,向了對方臉上砸落,渾不當是周家人,隻當自己平時遇著的小鬼。
“難道這就是邪祟的本事?”
而迎著胡麻那凶狂法相,這周家姑娘勉強擋了兩下,卻是雙錘都差點被奪去,已是有些心驚肉跳。
她自是年輕,沒見過大威師公,心裡卻不由得暗想了起來:“我已是推開了三扇府門,到了陰府裡麵來找上橋機緣的,但凡不上橋的,被我周家人碰上,那還不是一錘一個?”
“怎麼這一下來,倒是遇著了個這麼厲害的?”
“難道這天底下,真還有什麼法門,能比得上我們周家的把式?”
“……”
她自也知道胡麻便是孟家人口中所講的邪祟,但早先就在家裡問過了,這些邪祟也不是什麼三頭六臂,也一樣要學本事,也一樣一錘便砸死。
那誰又能怕得誰來?
眼見得胡麻愈鬥愈凶,卻也激起了心間傲意,飛快後退了兩步,喝道:“好個小子,本事厲害,你空著手,我也不欺負你!”
說著,竟是將手裡的雙錘一丟,拍了拍手掌,頭頂之上,驟然魂光大作,已凝出了法相。
“啊喲……”
但這一下,卻是驚著了旁邊的孟家子弟,其中幾個頭目急忙大喝:“四姑娘此乃邪祟,不必跟他講江湖道義,彆扔了兵器啊……”
“滾開!”
但那周四姑娘卻哪裡理他,反而一聲厲喝,已是身隨風長,竟是化作了一位堂堂煌煌,神女模樣,眉眼皆冷,長發飄飄,身影竟似千變萬幻,模糊身影裡,捏起一道法印,向胡麻砸來。
“嘭嘭嘭!”
胡麻也已握拳向前砸出,與對方法相碰撞,魂光交織,傾刻間交手幾合,心裡竟是同時一驚。
這嬌滴滴的女娃子,化出來的法相也纖細修長,全無半點陽剛暴烈之勢,但反而借了女性陰柔,奧妙紛呈,竟是接下了自己這呼神叱鬼的威風。
“不對,這人究竟哪裡學來的本事?”
而對麵的周四小姐,則是更加的吃驚,對方那法相雄渾剛猛,咄咄逼人,自己堂堂周家小姐,與他交手,竟仿佛一直被他壓了一頭似的。
以自己這身份,無論與任何守歲交手,都該高高在上,輕易將其壓製住了,但如今怎麼反倒反了過來?
周家的法,猶如高高在的神女,端坐山巔,天地合一,享受供奉,但對麵那家夥,卻如一隻凶煞惡鬼,無法無天,呼神叱鬼,已將將有了種不將天地萬物放在眼裡的凶狂。
雖然內心裡一萬個不承認,但自己竟是真真正正的被對方壓製了。
“難道要把雙錘撿回來……”
一時間,心裡都不由得想了起來:“還是,用我們周家的絕活,強行治他?”
……
……
“二十年時間,周家的法,已經養到了如此程度?”
同樣也在這時,龍井先生看著胡麻與那周四姑娘交手,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看樣子,十姓一直沒有閒著啊?”
“二十年前,這周家的法,還隻是傳男不傳女,因為女子繼承不得周家那陰陽法門的凶烈暴戾。”
“但如今,這小小女娃,卻也煉成了這般法相,堂堂正正,變化莫測,周家門裡,哪來的這麼多能人,竟能將自家法門,琢磨到這種程度?”
“……”
“……”
而在他看著時,旁邊的孟家子弟,看著他的眼睛都綠了。
他們又不打算講什麼江湖規矩,哪有看著胡麻交手,卻放了那“鐵觀音”在旁邊看戲的道理?
隻是那周家四姐,向來是最討厭孟家人的,一遇著不高興的事,便非打即罵,他們這些底下人,卻也不敢在這時上去觸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