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鐵手彭……”
胡麻跟在了後麵,卻默默將這人記在了心裡。
他知道二爺的苦,更是記得當初自己將守歲關竅告訴了二爺時,他流出來的一臉老淚。
誠然,二爺如今是說不得什麼的,在這江湖上,師傅就是有這個權力,決定是否教徒弟真東西,而且得了人家這幾手把式的二爺,還就是要叫人家一聲師父,心裡再怨,那也說不出來。
但二爺是二爺,胡麻卻是骨子裡便不屑這一套,心裡已經動了念。
而因著他們的出現,場間氛圍自是有些變了味道,尤其是關心著二爺的人心裡,更是隱約察覺到了不對,但寨子裡,卻還是按了規矩,將人請了進來,候候了茶水。
“哎呀,師爺,這剛剛是……”
這鐵手彭手底下的徒弟,也察覺到了氣氛不對,趁了旁邊沒人,趕緊詢問著。
“這真是時運不濟,倒了一場大黴……”
那白胡子老頭鐵手彭,也拉下了一張臉,眼底有些懊悔,低聲道:“那個叫周槐的寨子裡出身的傻小子。”
“年輕時我見他體力壯,陽氣足,又是童男之身,能借他的血陽箭治邪祟,便帶了他跑江湖,但幾教了他幾手把式,沒領他進門道……”
“那要進門道,是得花錢買命燈的,我哪裡有銀子專門伺候著他呢?”
“後來見他年齡也大了,根骨已定,便打發了他回寨子裡來,這麼多年沒見著,誰成想在這裡遇上了?”
“……”
“啊?”
那幾位徒弟一聽,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門道裡不教真東西的有的是。
但這麼尷尬的事情卻是少。
也有人反應了過來,忙道:“他若是沒學到真東西,那幾個徒弟,怎麼教出來的?”
“難不成也隻是跟了保糧大將軍混飯吃的?”
“……”
“長點腦子!”
鐵手彭冷哼了一聲,道:“保糧大將軍那地位,是真刀真槍打出來的,你可是知道這位草莽剛起勢時打的那幾場大仗,那是沒有真本事能混出來的?”
“說不得,這位便宜徒弟,門裡定然有些咱們猜摸不到的事情罷了……”
“……”
這幾位徒弟聽了,便也有些擔憂,道:“師父,那咱還不走?如今彆是還沒到保糧大將軍手底下謀個出身,先就得罪了他的人。”
“已經得罪了,你以為走了就完了?”
鐵手彭也沉歎著,道:“早知他在這裡,我就不該來,但如今來都來了,也亮了相,報了名,想退也退不了了,倒是要硬著頭皮上才行。”
“如今見了這位徒弟,那再算起來,那保糧大將軍手底下的人,倒不是與你們同輩了。”
“現在他們得叫你們一聲師叔,叫我一聲師爺才行呢!”
“輩份就是輩份不管彆的怎樣,他們得認。”
“……”
旁邊的徒弟擔心了起來:“那會不會,搞得臉上不好看?”
“這哪還是好看不看的問題喲……”
鐵手彭道:“這會子被人認出來了,若是不定了這個輩份,反而要吃大虧了。”
“那姓周的跟了我七八年,沒學著真本事,你當他心裡沒有怨氣?他那幾位徒弟,若他們替他的氣不過,回頭過來找我們麻煩咋辦?”
“彆說出身了,咱們能不能留在這明州江湖道上都不好說了……”
“反而就是要咬死了這名份,礙著這名份,他們肚子裡有氣,那也得咽下來!”
“……”
幾位徒弟聞言,便也明白了,隻是心下自是忐忑。
一行人便更是拿起了腔調,到了吃席麵的時候,便邁著八字步走了過去。
因為近幾日裡來的客人多,大羊寨子裡擺了流水席,最上首是兩桌,二爺負責接這些江湖麵上的賓客,老族長負責接官麵上的以及各處來的富紳,這鐵手彭見要開席,自然要坐上座。
在旁邊,那徐總管徐文生,雖然如今算是官麵上的,但是畢竟出身紅燈娘娘會,再加上與二爺相熟,便也坐在江湖麵上。
原本他是上座,被鐵手彭搶了,心裡倒有些詫異,向身邊的光頭老張問道:“那老家夥是誰,怎麼搶了我的座?”
“我本以為保糧將軍來之前,那一直都是我位子來著……”
“……”
光頭老張剛剛一直在陪著二爺說話,早就看在了眼裡,便冷哼了一聲,低聲道:“明州守歲門裡的一個,姓彭,在江湖上有個鐵手彭的名號。”
“以前是在明州城裡,專給梅花巷子裡的那些富人老爺們押紅貨,賺銀子的,這誰特麼能知道,他居然是這寨子裡周二爺的師父?”
“我最他媽煩這些江湖輩份!”
“我與胡掌櫃平輩論交,還曾交換絕活,見了周二爺,那咱就是晚輩。”
“可這姓彭的,當年是跟我那老嶽父一輩的,如今算起來,豈不是比我也高了一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