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到這年歲了,還有啥看不開的?”
二爺道:“我才不惦記啥門道不門道的,還不如多教幾個娃子出來,等著你去那礦上割血食賺酒錢呢,等我割不動了,娃子們有良心,輪著給我買酒喝,那也餓不著你二爺。”
“鐵手彭手裡倒是有真活,但看他那幾個弟子,遇事了沒一個敢幫他說話的。”
“咱就憑了這幾手把式教出來的娃子,那卻個頂個的在意咱。”
“……”
說著,二爺麵上倒是頗有幾分光采,出人意料的通透,大手一擺:“當然,這些都是後事了。”
“該祭山了。”
說著壓低了聲音,道:“你之前說的不錯,山老爺,確實等了很多年了。”
胡麻知道二爺走過了火坑,也必然看到了一些神秘的事物,便笑著點了下頭,道:“我早說山老爺也嘴饞的,對吧?”
“怎麼說話呢?”
二爺還是瞪了胡麻一眼,又低聲歎道:“其實,是二爺我跟寨子裡的人,錯了。”
“祭山,本來不用等寨子裡出了官老爺的。”
“也不會因為哪個寨子先祭了山,哪個寨子裡的福份便多搶一些,所謂身份貴重了才能祭山,說到底,都是一些坑人的話……”
“也不知是何時,就傳出了這些瞎話來,哄騙咱們這苦命人哩……”
“……”
“誒?”
胡麻都有些因為二爺這個話而驚動。
二爺這蹈火之間,居然悟出了這些了不得的道理,聖人這名字,不是白叫的啊……
已經是初六日了,時間更緊,雖然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但因為通過二爺,得知了這山老爺真的存在,而且一直看著山裡人,寨子裡熱情倒更高了起來。
甚至在第二天白裡,消息這一傳開,就連那些與大羊寨子無甚交情的鄉寨人家,也紛紛趕了過來皆見聖人,祭山。
寨子裡麵,一片片的人手忙活,紮紙花,紮紙馬,倒是因為沒有胡麻特意的叮囑,所以丫鬟沒有紮出來,而且規格也變了。
原本寨子裡是下了血本,要殺牛宰豬,把鄰近幾個寨子裡的好東西,全掏空了,要獻給山君,但如今,二爺卻讓人換成了粟米、紅豆,黍穀等。
也虧他如今名聲起來了,不然說這個話都沒人聽,怕山老爺吃不飽。
除了紙花紙馬與祭品,祭山的台子也搭了起來。
因為這已經不是大羊寨子裡一個人的事,便也不在寨子裡祭,而是去了往年在外麵燒香的地方,那是胡麻在林子裡認得乾娘的身邊,她如今倒是早就習慣了:“不就一年一回唄?”
驕傲的垂著自己密密麻麻的枝條,心想咱也習慣了,這頭你們敢磕,咱就敢受。
不過也漸漸覺得有些不對:
往年就是燒個紙,磕個頭就得了,怎麼今年這架子搭這麼高,準備的人這麼多?
同樣也是在寨子裡熱火朝天的準備了起來時,小紅棠送完了信回來了。
“送到啦!”
她拍了拍小手,眼睛有些期待的看著胡麻。
“先欠著!”
胡麻也很坦蕩的看著小紅棠,反正血食自己現在是一點也沒有了。
……就剩了幾塊,自己也得留著補身子呢!
見小紅棠眼神微微有點不對,便又忙道:“還有一封信,也要你幫著遞過去。”
第一封信,是給張阿姑的。
請她以走鬼問事大堂官的身份,借了法壇,告知天下走鬼人祭山,這是明的,不怕彆人瞧見。
但第二封信,與第三封信,卻是暗的,便連山君,也不會說。
人奉香火神擋災,天經地義。
想山君這等曾經的舊神,至高無上,卻落得在這老陰山裡,苟延殘喘,背著一個他都認為是汙蔑的府君名頭,又無正經神廟,又無正經封號,有時候還得去混一頓月子酒吃……
自己這一次,當然要讓這位前輩吃好了,吃飽了,見見曾經殿神的風采。
而在準備充份了之後,惟一需要提心的事情,倒是簡單了:孟家那位瘋少爺,應該確實是瘋的,不會臨到頭慫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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