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一陣連說帶比劃,妙善仙姑微微動念,將信將疑,總算不過去幫忙了,而是將拂塵往後頸裡一插,然後找過了包袱,翻了一陣,卻是拿出了一隻葫蘆。
晃了晃,然後拔開了塞子,旁邊的小豆官早就跳到一邊,拿出火折子,將身邊的枯黃野草,給小心的點燃了。
妙善仙姑迎著小豆官期待的眼神,將葫蘆口對準了那些微的幾簇火苗。
下一刻,葫蘆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吐了出來,這火苗居然形成了一道火線,筆直的向前延伸了過去,飛快的燒到了胡麻等人的身邊,頓時四下裡野草晃動,火苗蒸騰,愈燒愈旺。
“這是……”
迎著妙善仙姑的出手,就連旁邊正心焦如焚,仿佛要做什麼決定的老算盤都愣住了。
已經拿出來的旗子,都又慢慢塞回了襠裡,瞪大了眼睛看著。
此火一起,便連那女兒紅與害首門裡的也都微微一驚,害首門裡的不得不讓燈籠向上浮了一些,以免被燒著。
而那刑魂門裡的也是眼睛眯起,口吐一口陰風,以免火勢燒上前來,借著他們分心,胡麻敏銳察覺,立時咬牙,想要揚起身來,但卻不料,居然沒有成功。
這一起身,那釘子便又借機向了額心裡鑽來,劇痛無比,自己仿佛成了被釘在板上的蛇。
而這劇痛,達到了極點,竟也使得他那不甘之意,忽地渙散,思維開始不受控製。
大威天公將軍法相幾無破綻,為何對方一顆釘子,如此輕易釘住自己?甚至將自己神魂都壓住,一身本事,使也使不出來?
是命!
他心裡恍惚明白了過來,想到了自己上橋看的那一眼。
正是因為自己的命乃縫合體,三條命扭成了一股,又每一條,都是對這世間影響極大的,份量極重,所以隻能纏在一起,卻從來都沒有合為一體。
也因為沒有合為一體,才有被對方單獨釘住,甚至將這條命抽離的可能。
若隻是一條命,那對方抽離大威天公將軍法相的同時,抽離的便是自己,不可能存在自己留下,但法相卻被人抽走的局麵。
其中玄妙繁複之處,竟是一言難以概括,隻有對方強行抽了法相,才讓自己真切的感受到了這三條命之間的區彆,也隻有這瀕死之際,走馬燈般的回溯才可窺見真實。
也在窺見了此法的一刻,胡麻忽然捕捉到了重點,咬緊了牙關。
這顆釘子釘的是大威天公將軍印,或者說,釘的是命,恍惚之間,胡麻甚至能夠看見仿佛有一顆釘子,穿過了本命靈廟的錯覺。
於此一霎,他已來不及想太多彆的,甚至去驗證真假,隻是心念一起,便即狠了心,一身三柱道行,忽然同時燃儘,滾滾紫氣,於此蒸騰。
轟隆一聲!
無論是那害首門裡的,還是女兒紅,皆是臉色一變,急急低頭看來。
便見到那大威天公將軍法相,竟在這一刻像是變成了真實存在的,沉重無比,將纏在了其身上的鏈子拖得嘎繃作響,但胡麻那邊卻已變得寂寂無聲,整個人仿佛失去了生息。
她微怔之後,急施法力,數條鐵鏈嘎繃作響,便要將大威天公將軍法相拖入棺中,封印了起來。
可也在此一刻,胡麻輕輕籲了口氣。
他主動將自身三柱道行燃儘,整個人便也回到了至空之境。
人身有生氣,道行便是生氣,三柱道行燃儘,便與死了,也沒有什麼分彆。
正常於此間,身體死去,一口殃氣吐出,緊接著便是進入中陰,等待三魂七魄剝離,成為了真正的死人。
而在進入中陰的一刻,人的意識是會消散的,也就是說,在這時候,人無法思索……
隻有一種異常輕鬆的感覺。
仿佛,來到了中陰之境,自己便幾乎與大威天公將軍印法象脫離了乾係,也與那胡家人的身份脫離了乾係,此時的自己,就僅僅隻是自己,不受那困擾,隻有自己,逍遙而自在。
“沙沙沙……”
與此同時,也有一種微妙至極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響起,有某種龐大的東西靠近。
那東西的目光,正落在了自己身上,驚訝,又無奈。
似乎覺得不該如此,但卻看到胡麻確實已經沉入了中陰,便也隻能,將胡麻壽命幾何,份量幾何,一一修改,重新落於簿上。
可也就在胡麻即將沉沉睡去的一刻,胸口處,兩個位置,忽然火燒一般的疼痛。
這是曾經婆婆用鐵鉤子穿過,將自己吊起來的位置,早已愈合,如今卻又疼痛起來,像是鉤子重新鉤進了身體之中。
胡麻在這疼痛之中清醒了過來,也明白自己確實來到了老算盤所講的中陰身狀態,無形中升騰起了一股子狠意,奮力睜開了雙眼,怒火滾滾湧出了眼眶。
通陰孟家,修行之法,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出現在了自己心間。
“通陰之法修道行,與老天爺搶命數!”
“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