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透。
這上京城的水深的可怕,任是自己如今學成了一身本事,但也隻覺深不可測。
由老算盤帶路,來到了城中一座頗為清雅的所在,路上已經知道了這是不死王家的產業。
當然,“不死王”三個字,乃是門道裡的人叫的,在這上京城裡,知壽館卻隻是一座上了年頭的老醫館,隻是王家兒孫爭氣,在這上京城裡,經營起了雄厚的基業而已。
雖然名義上隻是醫院,但入了此地,卻發現內中甚是寬闊,假山流水,翠竹碧湖,石板小路交織穿插,若無人帶路,簡直都會在這仿佛看不見邊際的園子裡麵直接迷了路一般。
直走了半晌,他們才到了一處香火縈繞之地,竟是在這園子裡,有著一座小小道觀。
胡麻仔細看過,確實是道觀式樣,頗有些新奇。
但再想到,這位洞玄國師,曾經與轉生者關係莫逆,也就不奇怪了。
老算盤忙忙的去了道觀前麵,替胡麻詢問,過了一會才有些尷尬的轉了回來,低聲道:“來的不巧,說是師尊為準備法會,已閉關了。”
“閉關?”
胡麻聽著,微微皺起了眉頭,本來便隻是找個由頭來知壽館看看,倒是不介意,隻是卻覺得國師這時候閉關,顯得有些蹊蹺。
正想著該去何處尋找白葡萄酒小姐,便聽見了旁邊的一聲笑:“胡家世兄,你也在這裡?”
轉過頭去,便見趙三義與陳阿寶,正從一條小路上轉了過來。
他來到了胡麻身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才忽然壓低了聲音,道:“胡兄啊胡兄,你可真是了不起的大本事,我們趙家擅長大變活人,你們胡家也不差呀!”
“誰能想到,已經打了這麼久交道的走鬼大捉刀,居然就是走鬼本家的主人?你這還真是讓我丟了一個大醜啊!”
“當初國師講了這事的時候,我還順嘴反駁了呢……”
“……然後被我爹抽了一個嘴巴子,嫌棄我這眼力不行,又罰我盯了三天的香頭。”
“……”
“我可沒有說過這些話,前後都是你們說的不是?”
胡麻對他倒有好感,笑著道:“那你如今再看看,我像不像走鬼本家?”
“當然不像。”
趙三義道:“誰家走鬼的祖宗,卻學了一身守歲的本領?但也不能說你不是啊!”
旁邊的陳阿寶也打量著胡麻,忽然道:“你是本家,那當時假扮胡家少爺的又是誰?”
胡麻卻隻淡淡看了她一眼,道:“你說呢?”
陳阿寶頓時不滿的向他翻了個白眼。
趙三義忙笑道:“莫在這裡說話了,你是來尋國師的?”
“他昨天夜裡便入陰了,幾位長輩也與他一起,我們也是在這裡侍奉的,既然趕上了,不如過來坐坐,我引薦幾位朋友給你。”
說著壓低了聲音,低笑道:“你也算來的正好,有些新鮮玩意兒,正好一起瞧瞧。”
胡麻本不感興趣,但轉頭過去,便見著了那邊石徑上的幾個人影,尤其是站在了那群人身後,清清淡淡,懷裡抱著貓的女子,微微怔住。
但無意間看了過去,卻忽然一怔,見到一位身穿白裙,懷裡抱著貓的女子站在那裡,眼神淡淡看來。
緩緩收斂了目光,道:“也好。”
胡家人這二十年來行蹤成迷,經曆的事情也詭奇神秘,性情也古怪,趙三義受了朋友所托,過來邀請胡麻前去,本來還擔心他不肯,見他答應,頓時喜出望外。
忙引了過來,與眾人一起,來到了另外一個圈子裡,卻見園中有一座碧湖,兩邊皆是精致悠閒的梨木亭子。
其中有個模樣生得白淨,穿著淡白綢衫,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的小少爺,便輕輕拍了拍,頓時便有一隊一隊的仆人,送來了琴棋書畫,珍酒美饌,甚至還有幾盞精巧的香爐。
絲縷紫氣,自香爐之中飄了出來,眾人嗅著,便神清氣爽。
胡麻都是微微皺眉之後,便心生感慨,十姓的手筆自是不凡,這香爐裡麵的,竟是紫太歲。
“這位是知壽館的小東家,王紫生。”
“這位來自觀山祝家,名為祝有琴,那兩位是李家的妹妹,李輕白,李重墨。”
“……”
過來的路上,趙三義早已熱情的一一介紹,胡麻聽了,便知道多是十姓裡的子弟,其實對著臉看了過去,倒有不少在自己返回上京的時候見過了,乃是出城百裡,去迎了自己的。
而除了十姓,也皆是一些大有來曆的人,放到了外頭,皆是身份非俗,隻是在這十姓子弟占了大半的情況下,他們卻都屬於可介紹也可不介紹的類型了。
……比如白葡萄酒小姐。
她仍是那般神色淡漠,隻是抱了貓在一邊安靜坐著,沒有與人說話的意思。
旁邊幾位自恃身份差些的,多半也與她一般,不敢隨便開口。
當然,隻有她無那等若隱若現的諂媚,她是真的氣質出眾,冷淡的遊離於眾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