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那一張張壓在了胡麻身上的符紙,霎那間便被這股子來自九幽深處的力量給衝得潰散,燃燒。
再下一刻,便如滿地的鞭炮,都是剛剛國師留了下來,用來給胡麻落下禁製,以免他逃脫掉了的腳印,如今也輕而易舉,一片劈哩啪啦聲裡,所有的禁製,都已經被徹底衝散。
巨大的力量甚至將國師身邊的道道虛影,都給壓得扭曲變形。
而胡麻的身後,卻仿佛是打開了一道幽冥地府一般的大門,裡麵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尊高達百丈的影子,身上穿著壽衣,空洞的眼窩裡,有著不屬於生人的陰冷生氣。
四下裡夜色湧動,陰雲襲卷,而在這巨大的影子之下,胡麻則是咬緊了牙關,暴喝一聲,抬手向了國師劈臉抓來。
便如之前國師劈臉抓自己,如今還了回去,極儘羞侮,不當對方是值得尊重的對手。
而他也確定有著底氣存在。
國師說的不錯,上了橋的人術法驚人,自己能悟透養命周家的法,是因為守歲一門的特質,而且這母式,是個烏龜縮頭的本事,能抗能躲,不能打。
但國師也有一點說錯了,不是每一門的母式,都是要從頭到尾,一點一點憑了苦心與精力,才能慢慢修上去的……
孟家就不是。
孟家人的母式,就是看誰能背得動孟家老祖宗。
越背得動,便越厲害,最會背的那個,便等於掌握了孟家人的母式。
“胡家人去背孟家老祖宗,你……”
如今驚憾且荒唐的一幕,就連國師都覺得實在太離譜了,驚怒之中,眼神都變怪異了。
“這不是孟家老祖宗。”
而此時的胡麻,卻看起來臉色慘白,如同妖鬼,隻感覺到了後背之上,無比沉重,腦海裡麵有著數不清的怪異言語,頭腦一陣陣暈沉,身體裡的活人氣息,也在快速的消耗。
虧得憑了這九柱道行,才能勉強撐住,而想著曾經的許諾,他也隻能咬緊了牙關,向了國師沉喝道:“這隻是一隻吞噬了孟家曆代先人的怪物而已……”
“你真當孟家人是傻子,沒有發現自己磕了這個頭的是什麼東西?”
“當初在老陰山,那孟家大先生在意識到其實騙了孟家人的是你之後,便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我,他說是你哄了孟家,去向這個東西磕頭,並向孟家許諾了無儘好處……”
“可結果,孟家替你當狗,但第一個想讓孟家絕戶的,也是你大羅法教。”
“你一入老陰山,便急著將孟家人滅口,但早在那之前,他就已經將這一切告訴了我。”
“包括,如何請來他們家的這位老祖宗。”
“……”
這話說了出來之時,胡麻都不由想起了當初自己初聽這些話時的震驚。
孟家靠了磕頭的本事才名列十姓,向來都被人嘲笑,所以當孟家大老爺身在壇中,跟自己講了這些時,自己也覺得荒唐。
他隻道,這老祖宗全靠了孟家人伺候著,才不至於作亂,在這件事情上,孟家人其實與鬼洞子人家的差事是一樣的,隻是更為精妙了一些而已。
當孟家沒了人,老祖宗沒有人背著,怨氣愈凶,便早晚會生出禍患,所以他請胡麻背著,但一開始,胡麻聽著卻隻覺得是笑話,自己與孟家世仇,怎麼可能會去背那古怪玩意兒?
再說了,便是想背,自己與孟家,可也沒有什麼親戚關係。
也是在那時,孟家大老爺才道:“過去的因果不可改變,老四曾經被藏在你的身體裡,那你便沾上了孟家人的氣息,哪怕你煉得再乾淨,曾經有過,便是有過。”
“更何況,那東西本就不是我孟家老祖宗,而且它必定急於出來,所以隻要你試圖請它,它就一定會來。”
當初正是這鬼東西,吃了孟家先祖之靈,所以才離這人間,更近了一步,而一開始,國師可是騙著孟家人,說是可以讓其先祖更進一步,於此陰德之力,徹底壓過其他九姓的。
這特麼,確實壓倒了,但孟家人也發現,這不是自家老祖宗了。
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捏著鼻子去磕頭就是了。
而最讓胡麻印象深刻的,則是這孟家大老爺咬著牙大吼出來的話:“孟家與胡家鬥了幾十年,但最後你卻得信我!”
“我不是要害你,讓你成為那東西的傀儡,我也不敢奢求你一定會管這個事,但如果有一天,那大羅法教也會像踢開我孟家一樣,把你胡家人踢開的話……”
“你便用此法!”
“嘿嘿,負靈負靈,誰說背了鬼,便一定是被鬼所治?”
“我孟家通陰百餘年,真當我們隻會磕頭,連個能人也沒有?不,我孟家一樣高人無數,早就對以人治鬼之法,有了幾分心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