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分界!
第64章帶刀夜行
“這是怎麼搞的?”
突如其來的陰風與嘈亂又飄乎的聲音,把在場所有的人都嚇到了。
火把全部熄滅,周圍便一下子變得伸手不見五指,隻有陰冷的風貼了自己的骨頭輕緩的刮著。
耳畔裡居然聽不到任何一點周圍夥計的呼吸聲……卻是心裡突地吃驚,每個人都摒住了呼吸,不敢動彈……所有人都在這黑暗裡僵硬的站著,直到身邊忽然飄過陰瘮瘮的笑聲。
“娘嘞……”
這笑聲如在耳邊,頓時有人繃不住了,扔下了手裡的刀,轉身就跑。
而隨著這一人崩潰,其他人全都把持不住,在黑暗裡連滾帶爬,哭喊著向村外逃。
“彆……彆跑……”
許積同樣也在僵在了當場,急切的大叫。
但這一叫,才發現自己也緊張到連聲音都變了調,嗓子都已經堵了。
他也壓不住心裡泛起的恐慌,想要逃走,但卻握緊了手裡的木劍,硬生生挺著。
這一次回城,他也看到了家裡的情況。
老爹一下子被人點了炮,彆說之前的油水,便是家產,也被香主抄去大半,此前的親朋故友一個不見,以後說不定更有大麻煩。
他爹也是偷摸把家裡僅剩的一點好東西塞給了他,讓他偷摸的從後門溜出來,就為了帶回來給掌櫃,好學得成為守歲人的法子,反過來庇護家裡。
所以自己一定要贏的啊,怎麼能輸給那泥腿子?
但就算自己留下來了,此前的計劃全然被打亂,又該怎麼辦?
正自六神無主,眼不視物,耳邊卻忽然聽到了種奇怪的聲音,梭梭梭,仿佛是蛇腹鱗爬過乾枯草木時的動靜。
在周圍這打著旋兒的陰風以及夥計們遠遠逃走的嘈雜聲音裡,顯得異常清晰,仿佛有蛇正緩緩的在自己身邊遊走,可是,如今天氣已涼了,哪來的蛇?
就算是有,又得是多大的蛇,才會發出這麼清晰的爬動聲?
他腦子極度混亂,直到腳腕忽地一沉,仿佛被某種毛絨絨的東西纏住了,才反應過來。
不是蛇,是頭發!
是那井裡的頭發,又鑽出來了,纏住了自己的腳踝。
“啊也……”
許積驚恐之間,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含糊不清的大叫,抓著手裡的紅木劍便向下砍去。
“哧”的一聲,火光微閃。
那頭發觸著了紅木劍時,便忽然被焚燒,截斷。
而借著這微弱的火光,許積也終於看清了周圍的形勢,那些王八蛋夥計們,早就已經嚇的不知跑向了何處,前麵的井邊,無數濃密的頭發仿佛水草一般從井口裡生長了出來。
那大羊寨子裡來的李娃子,剛剛距離井口太近,已經被頭發裹成了一團,正緩緩扯向井中。
許積又驚又恐,舉起了自己仗膽的紅木劍,便要斬去。
卻忽然聽到了井裡麵發出來的嗚嗚哭聲,眼前仿佛一花,看到了一張慘白的臉。
正自井口緩緩浮現,幽幽的盯著自己。
這一霎,如遭雷擊,許積渾身膽量瞬間被陰氣衝垮,轉身就逃。
鬥不得了。
自己不惜重酬,叫來了這莊子裡的許多夥計,說是隻讓他們幫著掠陣,其實是思量明白的,這些夥計,可都是紅燈會從各個地方挑選了過來,爐火最為旺盛的。
他們本身便是童男子,再加上封了火氣,尋常遊穢靠近了他們都會覺得燙手,更何況一下子來了這麼多?
也正是因為有著這麼多人助陣,所以如今哪怕是半夜,卻也是陽氣壓過了陰氣。
恰恰的可以克製井裡那行子。
但這些人一害怕,全都逃掉了,頓時便形勢逆轉,強弱立現。
黃昏為界,陰陽二分。
活人在這大半夜裡,怎麼鬥得過這等陰祟玩意兒?
現在已經不是自己要不要抓住這最後機會的時候了,是保命啊……
許積正是想明白了這些事,才顧不上其他許多,轉身就向著村子外麵狂奔。
一邊狂奔,一邊撕開前襟,露出了胸口處的一個荷包。
他自幼在城裡跟著父親長大,但每年家裡父親都會帶著家人回百裡外來的一個荒僻寨子裡探親,早先他很是不明白這是為了什麼。
就連父親從那寨子裡的老火塘子裡,抓了一把塘灰讓他隨身帶著,他也有些嫌棄。
可如今,卻是隻能仗了這東西保命了。
人的膽氣一喪,便如大河決堤,恐懼無儘的泛了出來。
許積還是好的,起碼不至於被嚇的腿軟,隻是大步跑著,但腦後,卻隻聽得嗚嗚哭聲加綿不綿,始終就在自己耳畔,身後更是梭梭有聲,時不時的便有什麼東西纏向自己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