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驢車,都翻也不翻,便即讓人牽到了旁邊的馬棚裡去,用好料喂上。
這種待遇,怕是連莊子上真正的掌櫃見了,都自歎弗如了。
跟著楊弓向鎮子裡走來,胡麻倒發現,如今這個朱門鎮,百十戶人家,倒是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邊。
這一邊許多宅院門口,都掛了紅燈籠,便代表著有紅燈會的人在這裡落腳,另外一邊則是青帳飄飄,而最中間的街上,隱約可以看到一方高台,台邊則分彆有人在那裡把守著。
楊弓帶了胡麻,進了一條胡同,這會子已經有不少聽到動靜的人出來看是怎麼個事。
胡麻遠遠的就看見留了中胡子的徐管事,也在那裡掂著腳向這邊瞧,忙忙的揮了下手“前輩,找著你了。”
那徐管事遠遠瞧著像胡麻,也在猶豫,待到真確定了是他,頓時吃了一驚
“哎喲,胡大侄,真是你……你這是怎麼了?”
“……”
“貪圖功勞,被傷著了。”
胡麻來到了徐管事身邊,才壓低了聲音,苦笑著道“早先我怕這掌櫃位子坐不安穩,就接了個會裡的差事,去查那明州界外的沈大戶一家滅門案。”
“卻沒想到,事沒辦清楚,倒是撞上了刑魂門道裡的人,本以為不差他們什麼,卻不料一動手,便吃了這麼個大虧……”
“快進來說!”
徐管事一聽,便臉色驟變,忙忙的將胡麻領進了旁邊的院子,轉頭看著他臉色蒼白,靠了血食丸才激起了兩頰不健康的紅暈,但眉宇之間,一團陰氣,仍是揮之不去。
頓時有些恨鐵不成鋼,低聲罵道“傻實在的孩子,我之前就聽說了你領了這份差事,還當是好事。”
“但你這怎麼不長個心眼,還真去辦這差啊?”
“你在外麵轉上一圈,落個苦勞,回來到我這裡說說,什麼差交不了?”
“……”
“?”
胡麻聽著,都怔了一下,暗想“我一開始還真是這麼打算的……”
麵上卻隻好帶了一些羞慚的苦笑,搖著頭道“想著要小心了,但還是低估了人家……”
“刑魂門道都是陰險毒辣的,哪有好對付的?”
徐管事訓著,又關切道“你這究竟是中了對方的什麼招,怎麼成了這樣子?”
“我瞧你以前根基紮實,如今一身道行都快沒了。”
“……”
“我……我也不清楚。”
胡麻表現的有些尷尬,道“就是被對方灑了一臉紙錢,沒躲得開,然後就這樣了。”
“紙錢?”
徐管事這頓時吃了一驚,慌忙道“你且坐著,我請人過來幫你瞧瞧。”
邊說邊往外走,一眼看到門邊站著的楊弓,便道“楊師兄是吧?咱倆之前見過,都是自己人,可顧不上招待你,你且看著胡小子,自己泡茶喝,我得去請懂行的人過來幫著看看。”
其實他一早就看到楊弓跟著了,還看見對方一臉焦急。
但故意不打招呼,而且當著他的麵,跟胡麻說了一番自己人的話,如今也拿他當自己人。
紅香弟子向來抱團,彆人可很少都交際得上。
“多謝徐管事,跟我客氣什麼,快去,如果他們不來,我去找他們。”
楊弓也催促著,徐管事這才快步的出去了。
坐了沒一會,仆人剛剛送上茶來,便聽見外麵腳步聲響,卻見徐管事拉著一個胡子花白,頭上戴著小帽,瞧著便跟個賬房先生似的老頭子走了進來。
那老頭子不情不願,被徐管事扯的像個風箏似的,進門看到了旁邊坐著的楊弓,才微微皺眉,態度不那麼不情願了
“怎麼回事?話都不說清楚就叫我來?”
“……”
徐管事道“會裡的一個小兄弟,出去辦事,被刑魂門道的人用紙錢傷了。”
“咱們會裡,我就知道你一個人懂刑魂門道的法,這不得趕緊叫你過來給看一下?”
“……”
“紙錢?”
這老頭子聽了,倒是一驚,歪頭看了一眼胡麻眉宇間的陰氣,更是一驚。
忙在胡麻身邊坐了,伸出了手指,搭在胡麻脈上,低聲道“且緩著,不要抵抗。”
胡麻知道他要做什麼,當然不可能完全不抵抗。
隻不過,他如今有兩柱露頭的命香,卻把那完整的兩柱,都從香爐裡取了出來,隻留了小小的一點,放在香爐裡,看起來身體裡麵,倒像是隻有那麼一點殘存的火力。
隨著這老頭子手指搭在自己脈上,這縷殘香火候在身體裡麵微微一動,被這老頭子感應到了道行的存在。
他頓時心驚不已,連聲道“好小子,什麼傷不傷的?”
“這是被人買了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