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刀斬落,便嗤的一聲,陰氣四溢,形成了一道道強勁的狂風,裡麵夾雜著某些絕望的哭喊,由小至大,忽地衝出了米圈。
又在衝出米圈的一刻,一下子形成了狂風,將老陰山樹木吹得東倒西歪。
而這青衣惡鬼臨死前的慘叫,被很多人聽到了。
越是門道裡的,越是道行深的,若是與邪祟走的近的,越是聽到了這一聲慘叫。
與此同時,明州城草心堂,那位掌櫃看到自己麵前的蠟燭,忽地一下熄滅,滅的竟是毫不猶豫,也驚的猛一聲站了起來,顫聲向了樓上叫道“小東家,死了,竟是真的死了。”
“那可是成了氣候的大邪祟啊,就……就這麼死了……”
“……”
話猶未落,他便忽地收聲,沒有看到樓上的小姐下樓,她養的那隻貓卻跑下來了。
瞪著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櫃台上熄滅的蠟燭。
明州城府衙裡,掌刑之人看著,自己案上令箭壺裡的“斬”字令箭,無聲無息,忽然之間便自動從壺裡跳了出來,啪啦一聲掉到了地上。
也是豁地起身,隻覺身體上一陣發寒,看著那道“斬”字令箭,他久久不發一言,最後,竟是連撿都不撿,便快步出門去了。
梅花巷子裡,有人看著那水井裡清澈的井水,忽然泛起了微微的血色。
也是一時摒住了呼吸,良久才低聲自語“竟真在這?”
當然也在這一刻,最為害怕的就是掛在了朱門鎮子門口的一盞紅燈籠了,在青衣惡鬼的慘叫聲響起來的那一刻,它直接瑟瑟發抖了起來,連燈籠裡麵的火苗,都快要熄滅了。
搞什麼呀?
自己好容易才得了香火令,有了建廟的機會,自己馬上就要熬出頭來了……
結果卻得知,就在這明州府,居然有個能砍了自己腦袋的人在?
內心裡竟一時顫顫,想找宅子裡的貴人問上一聲“這廟不建了行不行?”
可是略一伸頭,卻又頓時嚇的差點掉在地上。
隻見這座宅子裡,那位貴人已經不見了,不僅是他,連同他的丫鬟,他坐的轎輦,他帶來的仆人,全都已經不見了,甚至帶來的東西都消失了。
這可是孟家來的貴人啊……
他怎麼走的這般悄無聲息,他怎麼連最簡單的儀仗都不要了,他怎麼連聲吩咐都沒有留給自己?
想了很久,紅燈娘娘才忽地明白“難道,他也怕了那個人?”
……
……
而在此時的老陰山裡,胡麻緩緩的呼了口氣,看向了米圈之內。
青衣惡鬼已經被斬了,但是圈裡卻還有一道陰穢,是剛才拘青衣惡鬼時,順手拘來的。
如今,他正縮在了米圈的一角,匍匐跪地,瑟瑟發抖。
而在胡麻看向了鄭香主的時候,鄭香主同樣也在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壇上坐著的是什麼人,隻可惜看不到。
被拘來的他,隻能看到這裡肅穆莊嚴,是自己能感受到,但卻觸摸不到的巍峨殿宇,周圍皂衣森厲,前方惡焰熊熊,自己看不到任何東西,隻被古老而沉重的氣息壓得動彈不得。
孟家子弟受刑,青衣惡鬼被斬的一幕,他都看在了眼裡,卻沒有分毫說話或求饒的機會。
但他正魂未散,生人的思索能力還在,所以他其實反而是最清楚如今發生了什麼的人,也知道眼前這位,從哪裡來的。
作亂七地,而這人便屬於七地之中,他最沒想到會有人現身的地方。
早在孟家人開口之前,他就隱約猜到了什麼,隻是,就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身為走鬼人,他知道自己如今遇著的是什麼情況,無論眼前看到的再不可思議,但本質上,這其實就是走鬼人之間的一場鬥法。
自己是出手的一方,以黃幡作壇,石頭為祭,枯枝作劍,仗了貴人的勢,驅使了青衣惡鬼,作亂一州。
以前從來沒有這麼強大的惡鬼被自己驅使過,自己甚至都有點了無所不能的感覺。
然後,他就看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也起了壇,然後一聲令下,非但將作祟的青衣惡鬼拘了過來,甚至連自己這個起壇的人,也給拘了過來……
究竟是什麼人,有這麼霸道的本事?
隻有他自己知道,第一個被截斷的黃幡,指向的是南方,也就是說,最後現身的這位,恰恰就是自己為了那一點點私怨,主動劃進名單裡的這個地方出來的?
總不可能就是……
……
也就在鄭香主想著時,壇上的胡麻,低頭看著壇下這道屬於鄭香主的陰穢,也沉吟了半晌,然後,忽地向了身前的火盆,吐出了一口陰氣。
他可以將臟腑轉活為死,自然可以口吐陰氣,吹熄火苗。
而吹熄了這些火苗後,他身前便也無拘無擋,定定看著他,開口道“抬起頭來,看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