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安立於幽暗的牢獄之外,脊背彎曲,目光空洞,仿佛未聽見任何言語。
吳月娘昂首挺胸,聞言輕輕一笑"西門慶,事已至此,再提過往又有何用?"
西門慶躬身垂目,紅眼如野獸,低吼"我問你呢!賤婦,告訴我,到底有無此事!"
"你在外與妖魔胡混時,可曾問過我是否忠貞?"吳月娘冷冷一笑。
"那完全不同!"西門慶猛然揮手,如受傷的孤狼,"你是我的伴侶,是我的合法妻子,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不該背叛我。"
"住口!西門慶,那一夜你無視我的生死,我心已如死灰!若非梁公子,那晚我將被歹徒汙辱,那時恐怕生死難料。在我最絕望之際,你在哪裡?如今卻說我是你的摯愛。西門慶,你說這些,隻是在維護你脆弱的自尊罷了。"吳月娘針鋒相對,毫不避諱。
"賤婦,做了還不敢承認嗎?是怕了嗎?還是懼怕我的報複?你們這對背叛的情侶,我不會輕易放過。"西門慶惡狠狠地說,"那梁公子一開始就該殺掉我,而不是等到現在。"
吳月娘搖頭輕笑"西門慶,你大錯特錯,錯得離譜。"
"我何處有錯?"西門慶驚愕,瞪大雙眼。
吳月娘走近,貼近西門慶的耳邊,低語"告訴你真相,我確實已將身心交付給了梁公子。那一夜,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夜晚,讓我感受到身為女子的幸福。唯一遺憾的是,我沒有在少女時代遇到他,沒有把初次獻給他!"
這話如同萬箭穿心,刺痛了西門慶的驕傲。他接連後退,痛苦不堪"住口!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賤婦,竟敢如此直言,你這該浸豬籠的賤貨,我就該把你丟進青樓,讓你被千人踐踏!"
嘲笑吧!儘情地嘲笑,對了,昨夜我與梁公子在月光下共度,在我們神秘的後院,當然,你的陋室我嫌過於陰暗,我已在林蔭間另辟一間秘境。那一晚,我在星輝的懷抱中安眠,梁公子的騎士風度令人陶醉。說到這裡,吳月娘仿佛刻意刺痛他,慢條斯理地宣布,“他比你強大多了,與梁公子相比,你顯得如此微不足道,你無法勝任!”
你無法勝任!
如此微不足道!
強大多了!
嘶~~~
所謂魔界之刺,莫過於此。
如果說方才西門慶的憤怒猶如狂風驟雨,此刻卻像被戳破的巫師氣泡,瞬間垮塌在地,他連連倒退,臉上儘是恐懼與崩潰。
男子最懼何物?
男子最怕衡量,威震一方的西門慶,如今卻被妻子蔑視與譏諷。
男子不應言弱,但此刻妻子竟宣稱他不及他人。
西門慶眼前一片昏黑,嘴角不住抽搐,身軀搖搖欲墜,最終滿腔怒火與挫敗“你這邪惡之婦,竟有顏麵出此言!我要將你毀滅!”
他剛欲挺身而出,腳下鐵鏈一絆,西門慶頓時撲倒在地。
西門慶陷入了絕望,未曾料想有朝一日會落入這般境地。
在過往的日子裡,他從未想象過會有這一天。
“難道這是因果報應?”西門慶低語自問。
他緩緩抬頭,望見黛安立於門外,立刻咆哮“黛安,你這叛逆的奴隸,竟敢背叛我,我何處虧待了你?”
黛安聞此,默不作聲。
此刻,沉默才是最佳選擇。
果然,吳月娘接著說“這個問題,你應該向自己的良心發問,連最信賴的仆人都離你而去!可見你的行為多遭人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