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奧麗維婭·瓊斯和音樂家埃德蒙多·孔蒂準時到來。瓊斯女士難得穿著深綠色的長裙,戴著相配套的女士紗帽,頭發仍然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
孔蒂先生則是一位有著灰白頭發和藍色眼睛的紳士,看起來五十多歲的樣子,皮膚帶著健康的小麥色。他穿著黑色上衣,裡麵是黑色單排扣背心和白色襯衣,打著白條紋領帶,穿著黑色條紋褲子,戴著半高的禮帽和白色的手套,握著鬆木手杖,顯得非常正式,頭發卻有些偏長而顯得微微有些淩亂。
“下午好,帕格尼伯爵。您好,帕格尼夫人。我是埃德蒙多·孔蒂。”孔蒂先生以手按胸行了一禮。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帶著老年人特有的滄桑的溫和感,讓安格妮絲想起了秋天紅色的楓樹,還帶著一點奇怪口音,根據孔蒂先生的經曆,安格妮絲推測這是受都坦語的影響,可惜公學中沒有開設這門語言,她隻能憑借自己在通過資料東拚西湊而學到東西來猜測。畢竟對貴族而言,南大陸的語言是粗鄙的。
孔蒂先生的表情很是嚴肅,行禮的時候帶著一種奇怪的生疏感。
“下午好,孔蒂先生。羅倫佐·帕格尼,這是我的妻子瑪麗安娜和女兒安格妮絲。”父親微笑著向孔蒂先生介紹著,然後邀請孔蒂先生前往會客室。
安格妮絲走在了後邊,她看向孔蒂先生。她看到孔蒂先生在邁出左腳的時候,左手也一起揚了起來,然後又揮起壓了壓帽子。
孔蒂先生看到安格妮絲在看著他,他向安格妮絲擠出了一絲笑容,這個笑容顯得有些僵硬,有些許尷尬的意味。
安格妮絲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她想了想,仰頭看著孔蒂先生的眼睛習慣性地輕聲說道
“孔蒂先生,我聽了新年音樂會,您的音樂非常棒。”
孔蒂先生笑了一下,他彎下了腰,也壓低了聲音對安格妮絲說“我很高興小安格妮絲能喜歡。”然後笑著向安格妮絲眨了眨左眼,,起身跟上了瓊斯女士與父親母親。
幾人在會客室坐下,女仆端上了飲品。父親端起來喝了一口,然後說道
“孔蒂先生,您是一位傑出的音樂家,安格妮絲也很喜歡您的音樂,我們很希望您成為安格妮絲的音樂老師。”
孔蒂先生的食指摩挲了一下杯壁,點了點頭,“我也很高興成為安格妮絲小姐的老師,我相信我們會相處愉快。”
安格妮絲聽著父親和孔蒂先生的對話,思緒逐漸飄遠。孔蒂先生並不是安格妮絲離開阿諾德公學後父母給她請的第一位音樂老師。在這之前,安格妮絲的音樂老師是米勒先生。米勒先生是魯恩人,在費內波特旅居了數年,在兩個月前辭職離開,返回了魯恩。
“南大陸確實戰火紛飛,有好幾次我都要以為自己要死在那裡了,但最終還是活了下來。但付出是有回報的,我有好幾個樂曲篇章的靈感來源就來自那裡。”孔蒂先生說道。
“孔蒂先生對音樂真是一片赤忱。”安格妮絲聽到父親讚歎道。
父親和母親與孔蒂先生和瓊斯女士閒聊了幾句之後,孔蒂先生便離開了。禮儀手冊強調拜訪應該簡短正式而輕鬆愉快,15分鐘就足夠了。
瓊斯女士留了下來,並要求與安格妮絲單獨交流。
“孔蒂先生是囚犯序列的序列八,他在一年前找到我們,主動接受了我們的保護與監視。經過一年的觀察,我們認為他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信任的。”瓊斯女士微笑著說道。
“一定程度上?”安格妮絲皺眉問道。
“是的,我記得我告訴過你囚犯序列容易失控,而孔蒂先生是序列八的瘋子,有著容易失控的詛咒。即便現在可以確定孔蒂先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紳士,我們也不能肯定他是否會在什麼時候由於詛咒而失控,因此我們對他的監控始終無法完全撤銷。”瓊斯女士歎了一口氣。
“算了,我隻是想問你,你是否願意讓孔蒂先生做你的老師?”瓊斯女士問道。
“孔蒂先生不是已經成為了我的老師了嗎?”安格妮絲歪了歪頭。
瓊斯女士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不要裝傻。你很清楚我說的不是這個,我的意思是你是否願意讓他成為你的神秘學老師?”
“儘管孔蒂先生已經將囚犯序列的序列九和序列八的魔藥配方上交了教會,但教會缺乏囚犯序列的相關經驗。能夠有一位同一序列的老師引導你無疑能讓你的失控的概率降低一些。”
“同時也更方便監控我和孔蒂先生?”安格妮絲若有所思地說道。
瓊斯女士沉默了,最後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了。”安格妮絲笑著說道。
“那麼明天早晨來聖狄安娜教堂找我和孔蒂先生吧,瑪麗安娜已經用她以前的功勳幫你換取了囚犯的材料,但你服用魔藥還是要在教堂進行。”瓊斯女士似是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