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朗探案!
男人空洞的眼神說明他已然入戲,那段無論好壞的婚姻對他影響是巨大的,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些,隻是喋喋不休的有些不甘。
“我們的日子就是活著,我離婚的時候一無所有,婚房也是前妻的,離婚的時候說是淨身出戶,其實結婚的時候我也是一無所有。
我和前妻在一起的時候,沒有愛情卻有物質基礎,從不會為了一日三餐而苦惱,在我心裡,我是知足的。
我們的日子是相當不錯的,對了,忘了告訴你了,我是一家工廠裡的維修工,工廠早就承包給了個人,我一個月隻有一千八百元的工資。
我前妻那個時候就給一家私營企業當銷售,她一個月有上萬元的收入,瞧不起我是必定的,我也沒資格與她爭高下,婚姻期間她對我還是不錯的,至少沒要過我一分錢,當然了,我也沒花過她的錢。
後來,她又到了外資企業,據說工資高的離譜,也有人私下對我說,說她銷售的方式就是跟老男人上床。
我不信,信也沒辦法。
有一次,我把彆人說的話,當成笑話說給她聽,沒想到,她的眼睛瞪得圓圓的,把我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其實,我知道她銷售的手段並不光彩,但就是做了不光彩的事,她也不願意讓人說出來。
離婚之後,我幾乎沒有一點存款,遇到她之後,我們租了一個房子,她原來的房子也是租的,我們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她做鐘點工,碰到大方的客戶,回來的時候就眉飛色舞,說今天碰到好人家了,給了應該給的錢外,還給了小費,她把十塊二十塊也看得挺重的。
有時候,她會垂頭喪氣的回來,說碰到了不講理的客戶,不僅做得多,給得錢少,說這裡不乾淨,那裡沒擦到,變著法的扣錢還罵人。
有時候,她說著說著還會哭起來,像個孩子一樣委屈。
她就是這樣一個心地單純又願意滿足的女人。
你不知道我有我心疼,我這輩子都沒碰到過這樣一個女人,麵對我這樣的窩囊廢,不僅不報怨還分擔我的痛苦。
我越來越想替她分擔一些,我想過去做快遞,去做清掃工,去做……我隻是想,到了行動的時候就是邁不開步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怕什麼?我要麵子沒麵子,要裡子沒裡子,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有了房子、車子和孩子,我還是一無所有。
他們在我麵前都能挺直腰杆好像成功人士一樣。
她說咱們都是快四十的人了,連個孩子也沒有,我的理想就是多賺點錢,咱們要個孩子,這樣,老了也有了依靠。
我什麼都聽她的,如果不是她,我斷斷不會再成家,也不可能有女人要我,那樣,我的父母還有身邊的朋友又該拿我的窩囊說事了。
我們不光是相互依靠,她是真的關心我,很怕我受委屈,明明我賺得很少,她也不讓我再找零活,她說快四十歲的人了,已經定型了,錢有多多花,少有就少花。
我也想和彆的男人一樣,在八小時工作後再出去打打零工,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敢邁出這一步。
我十九歲就在這家工廠上班,一輩子就想靠廠子吃飯。
如果不是兩件事改變了我,我們還按部就班地和以往一樣生活下去,不算寬裕,卻很幸福。
但她懷孕了,而且我被診斷出患了不治之症。”
魯國政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他拿起杯子喝了一杯水,看了一眼認真聆聽的曲朗,心裡很是滿足。
他用手指了指腦袋說“我是這裡出了問題,還不是什麼癌症晚期,是一個越長越大的瘤,這瘤子還不能動手術。
就算能我也不動,那要花多少錢?它們在我的腦子裡飛快地長大,慢慢侵害我的視神經還有小腦之類的。
反正大夫說了,慢慢的,我的記憶力會越來越差,眼神也會看不清東西,腿腳也不利索了,這些現在開始慢慢在我身上得到了驗證。”
曲朗對他抱以同情的目光,但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麼,與自首有什麼關係。
“我開始出現幻覺,這是醫生早就說過的,彆人有這病出現什麼幻覺我不知道,但我覺得這個病給了我一個美妙的世界。
真的,我不怕你笑話我,我天天早上的時候,總是能出現在一幢大的彆墅裡,當然了,我從來沒住過彆墅,但我看過電影不是。
我就在大的彆墅裡,看著彆人為我而忙碌,他們都是我家的廚師和服務員當然了,還有伺弄花草的園丁,反正我家裡是應有儘有。
老婆還是這個老婆,隻是穿上了和我前妻差不多的衣服,仔細看,她也不比我前妻差,隻是勞累讓她沒有精力打扮自己。
我喜歡這樣的幻覺,在幻覺裡,我和老婆過的是衣食無憂天堂一樣的生活,雖然這樣的場景隻能維係幾分鐘,但就是這幾分鐘,也讓我產生了一個強烈的願望,就是哪怕過上一天也算沒白來這世上。
老婆不知道我有病的情況,我不敢跟她說,她是一個剛剛從苦難中逃出來的人,再經曆我的失去,我怕她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後。
我去過三家醫院,他們的說法有一致的也有不一樣的地方,死是必然,但有說三個月的,有說小半年,還有說三年的,反正,我生命的時光是有限的,於是,我就想在有限的時光裡,為老婆和沒出生的孩子做點什麼。
本來,就在我有了力量準備為了孩子而奮鬥的時候,疾病宣告了我的破滅,本來我想出來的念頭就不易,還在這個時候打消我的鬥誌。
我一心想成為成功人士,雖然我沒有這個潛質,但在幻覺裡,我還是無所不能的,可現在怎麼辦?我就要死了,我的老婆還有沒出生的孩子,他們怎麼辦?
難道美好的生活永遠也不肯光顧我這樣的男人嗎?我不甘心,我不想它們隨著我的離去而消失。
於是我開始計劃實施了綁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