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網塵埃的一角,泥封的舊物皸裂、複蘇。
寧老婆子,寧赤顏。
寧無心名義上的祖母,實際上是出了五服,血脈極淡薄的族人。
中年喪夫,繼而喪女,唯一孫兒也在戰場上遺失,適才一夜白頭。
恰逢寧無心父母死在戰場上,便好心認養了她。
如今。
帶她跟徒弟陸青山回到這座巴掌大的小鎮養老。
是小鎮唯一能出診的大夫。
長生小鎮誰不知道,寧老大夫對孫女看似嚴苛,卻實打實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若非前世寧無心一次次調查、挖掘,實難相信,她引以為精神依靠的祖母,竟然是背後布局者走的第一步棋。
她那“弱不禁風”的身體並非天生帶來的弱症,而是自家祖母的手筆。
彼時方知。
寧赤顏並非凡人婦女,乃是早就登臨靈台境的名宿大能!
“你可是覺得好一些了?”
老婦人頭發雖花白,卻盤的一絲不苟,繃著臉。
縱是寧無心也難否認,那渾濁的遲目散發的慈愛。
莫說五百年前不曉世事的自己,便是此時都險些相信。
“祖母莫憂心,阿幽好多了。”
少女嗓音微啞,露著虛弱的笑容。
口音古怪,並非天玄或南煙的官話,乃是小鎮方言。
隨著記憶複蘇,寧無心也很快重新掌握回來。
好在她眼下身體不適,有了借口。否則,應付寧赤顏還真不容易。
加了幾塊炭,寧赤顏見她精神好多了,慈愛目光略帶責備“讓你好生在屋裡修養,你偏是不聽,這回好了,莫說出門,到院子都難!”
等著寧赤顏離開,寧無心重生後的不真實頓時儘去。
與此同時,一股濃烈的危機感與濃濃困意,席卷而來。
撚著手中的墨蟬,寧無心打算暫且先放下對墨蟬的鑽研。
今時她所麵臨的處境並不樂觀,處理寧赤顏師徒,乃第一要務!
幸而這小鎮不簡單,寧無心可以借力打力。
否則,以她眼下身體情況,對付寧老婆子師徒,無異於癡人說夢。
小睡片刻,寧無心精神得以恢複,心緒又一次活絡。
隻屋內凝神香與湯藥濃鬱氣味,熏得寧無心內心煩躁,縱知身孱體弱,更受不得風寒,仍是靠近了窗戶。
窗外暴雨驟歇,煙雨綿綿,青石老屋炊煙嫋嫋,雞鳴狗吠隱藏在風雨當中,好不自在。
“嘎吱”一聲,
寧無心提起木鎖,使了全力將窗戶打開、立起。
“呼”
寒風一卷,屋內濃濃的藥味立刻就淡了三分,寧無心煩躁與困頓也頓時被這股冷風衝散了。
寧無心凝視小鎮,心中思緒翻湧